赫巴托明显地对头曼的质疑并不感到惊讶,不过他还是先一口气干掉了一大杯麦酒,然后才缓缓地开口叙说这些年来钝斧帮的事情。
原来,当年普埃尔在帮主的位子上只坐了不多的几年时间,便在一次与四国联军的大战中被俘了,这之后便不知了去向。塞曼在他之后接任了帮主的位子,但是他的能耐还不如普埃尔,于是钝斧帮逐渐势微,最终只得偏居一隅,勉强算是一支二流水准的匪帮。可惜即使是这样的惨淡经营,似乎都不能让钝斧帮幸免于难。后来由于霍克城成为了新的四国商务首府,志得意满的总督拉西克决定肃清周边区域。于是钝斧帮不得不开始了艰难的东迁,并且开始人心涣散起来。好在就在这时,某位神秘人找到了赫巴托,提出自己可以帮忙资助并壮大钝斧帮。当然,这种帮助不是无偿的,这位出资人要求必须由赫巴托担任帮主,并且要按照他所说的,开始派人骚扰赫萨卢卡。
“所以,钝斧帮接近新圣城,是有人在幕后指使喽?”头曼有些惊奇问道。
“是的,这位出资人出手阔绰。有他的资助,大伙只要听他的便有吃有喝,也就不必非要打家劫舍了。”
“能告诉这人的名字嘛?”头曼虽然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已经不在信仰拉迪诺教,但仍然无法想象究竟是谁会这么公然地与真神对抗。
赫巴托沉吟了一下,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说道:“替他的身份保密,也是合约的一部分。”
如果换做别人,也许头曼还可以继续试探一二。但是既然赫巴托已经表明了这是秘密,那么再多的打听也是无济于事。
“明天的谈判上他会露面或者派代理人吗?”头曼觉得如果钝斧帮已经被别人操控,那么即使是面对帮主,也不能达成任何协议。
赫巴托又是摇了摇头,“不会。不过你可以跟我们谈,我们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自主权的。”
‘连帮主的人选都是人家定的,还说有自主权?’头曼头脑里为钝斧帮竟然堕落如斯而充满了鄙夷,但嘴上却只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希望他说的这个自主权是真的呢,否则谈判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就这样,接风宴在之后两人的沉默对饮中结束了。
酒宴之后,头曼被领到了一间用作客房的帐篷里。这帐篷里陈设虽然简单,但每样东西显然都经过了精心的打扫。他先在熟铜架子上支着的脸盆里洗过了脸,然后便把外衣挂在了置于床边的衣架上。
头曼觉得今天确实有些劳累,于是便侧身倒在了勉强还算得上松软的床上。这是一天最热的正午时分,多亏帐篷外巨大石菇投下的阴影,让帐篷里面还算凉爽。不多一会儿工夫,头曼便沉沉地睡去了。
也许是真的一路劳累,也许是因为喝酒的时候心情不畅,总之头曼噩梦不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被帐篷外嘈杂的声音惊醒时,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了。
二十年前的那天就是这样的一个傍晚,父亲阿米许正边吃着饭,边和自己的亲信有一搭无一搭地交谈。头曼则是少年天性,没吃几口饭便吵着要跑出去玩。当他跑到门口时,却被急匆匆闯进来的赫巴托一膝盖踢倒在地。
还没等头曼啼哭,赫巴托便一把把他抱住,放回了阿米许身前。
“帮主,普埃尔反了,正带人往这边赶。你的亲信部队此时都被派到了其他地方,为今之计只有快些离开了。”
匪帮的帐篷与一般商队的不同,作为半永久性的居住场所,匪帮的帐篷质地厚重,为了稳当,支撑点也较多。有些拥有工匠的匪帮中,据说还有双层的巨大帐篷。
当第一个在帐外守卫的侍卫倒在帐篷上时,赫巴托刚刚离开了不到十分钟。头曼一直记得那人死时的样子,他就靠在帐篷上,倒不下去也站不起来,一柄单刃扁头枪桶漏他的身体后,又刺穿了帐篷,把他牢牢地钉在了那里。
门口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是谁?”头曼把那已死的侍卫驱逐出自己的大脑,他坐直身子摸向床头的马刀。
进来的是个目光怯懦的少年,估计是个杂役。他见头曼手正放在刀鞘上,不知觉地咽了口口水,说道:“帮主大人让我带您去议事大帐,谈判会议会比约定的时间稍早一些进行。”
头曼点点头,示意这个杂役在门口等他。之后他便穿上外衣,在腰间系好马刀,检查了一下藏在靴筒里的薄刃匕首。确认完毕后,头曼不经意地照了照挂在脸盆上方的铜镜,他的眼睛很红,脸上有些浮肿,恐怕这一觉没他自己想象中睡得那么好。他甩了甩头,走出了帐篷,随着那少年来到了议事大帐。
外面此刻已经凉爽起来,再过一会,这种凉爽便将变成寒冷。但此时的议事大帐里,由于点满了灯烛火把,所以显得闷热异常。这大帐头曼是第一次见,想来是自己父子出走后新添置的家什。
只见硕大的帐篷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周围已经坐了几个人。头曼进入帐篷的这个门并非是这个大帐棚唯一的入口,在灯影交错下,可见另外的两个小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