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叶突然的大喝一声“清心!”
这一喝之下,凌叶体内的煞气怦然散出,随后于瞬间凝聚,这是凌叶以全身大部分细胞的死亡为代价,从每一个细胞中榨取出来的最后力量!这力量让凌叶体内的煞气瞬间被逼出,让他保留着最后一丝神智的同时,足以去发出这以生机为代价换取来的最后一击!
徐正此刻是真正的震惊了,他没想到凌叶会这么狠!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凌叶的眼神,至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哪怕由上风变为下风,哪怕被敌人重伤,哪怕亲身体会那生机从自己体内缓慢消失的恐惧与虚弱,他的眼神依然冰冷、无情,充满了让这苍穹失色的冷漠!
徐正心服口服,此刻的他承认自己输了!输得光明正大,输得无言辩驳。只因他不够狠,对自己,不够狠!
可当徐正想要收手之时,他瞳孔蓦然一缩,凌叶身上的煞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而下一刻,在徐正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青色的剑早已贯穿了他的胸膛,那无边的煞气骤然侵入他的体内。
他痴痴的看着自己已经染满鲜血的胸口,这一刻他笑了!
笑得那么开怀,笑得那么悲哀!
如果还有来生,你是否还是宁可一生挣扎,于红尘乱世中摸滚打爬,攀着那遥不可及的山峰,却忘了身边的风景,把一颗心都倾尽了天下……
如果没有来生,你是否还是如此执着,执着于虚无缥缈的武道,执着于弱肉强食的江湖,若这世间还有你的一份执念,这执念是否会是那朱阁内憔悴的红颜……
这一刻的徐正突然觉得自己比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要傻!他傻傻的笑,笑得风霜满脸,笑得眼泪都开始往下掉……
好一份执着,好一份极于情!
这一刻,他似乎又听到了凌叶唯一带着感情说过的第一句话。
“人安全送离了么?”
那一刻的凌叶,虽然语气依旧淡漠以极,可那眼里的神色却不是此刻那万年不化的冷!
人并非都是死前才能有所领悟,只是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才想到了怀念,怀念孕生执念,执念催人顿悟!
而这份悟却让徐正感觉自己这一生白活了,他甚至不想再去凝聚内力,不想维持自己即将失去的生命,更不想拼尽全力去逼出这不断吞噬他生机的煞!
不是他不能,而是他在获得了这份感悟之后,觉得自己无法带着这份感悟接受自己的过去!更无法带着这份感悟,去继续那让他感到悲哀与耻辱的道路!那沉重的债,他怕背负不起,他怕弥补不来!
弦,断了便断了!续起来的弦,弹不出人生第一次的美好!换不回人生第一次的纯真!更找不回人生第一次的感觉了!
人生,只有一次能被称为第一次!
徐正、凌叶齐齐倒下,只是一个仰面朝天,一个迎面对地!
第一缕曙光终于来临,黑夜破晓,黎明降临!
徐正看到了那一丝微光,那如永寂的黑夜破开了束缚的第一缕光,那是……希望!
他苦笑,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无限的失败,竟然在任何一点之上都比不过一个少年。
他迎着希望而去,凌叶却背着希望前行!
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不顾一切的去追逐,脚步匆忙而过,却始终触摸不到;而凌叶却不给自己希望,他前进的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而希望却一直在他身后!
“人生啊!!!”
徐正不甘心的一声大吼,他的声音带着悔悟、带着悲凉、带着深深的落寞与无奈!
他这一吼似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他的身体在煞气的吞噬下迅速的枯萎,他的头发在这煞的侵蚀下刹那花白,这煞的强大更胜凌叶所承受的煞,因这煞,是数道波动的叠加!区区不过一个念想的时间,原地仅剩一堆白骨!
晨风悲凉,似诉说着一位侠客的落幕……
另一边,付子龙在凌叶力竭倒地的刹那身形猛然移动,瞬间便出现在凌叶身边,将他一把扛起,飞奔而去……
至于薛明和那独眼老者,他们依然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听着徐正临终前那充满了复杂情绪的悲叹,似完全没有关注付子龙的行为,他们的心依然被凌叶之前所做的一切震撼着!
他们不理解徐正临死前的悲叹,或者在他们认为,那只是徐正死在一个弱于自己的少年手中抱怨上苍的不公!
一席凉风吹过,徐正的衣衫被风带走,那堆白骨似经不起这风吹,也随之消散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