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伸手轻轻抚上那红色肚兜上的小虎头,明明知道萧衍或许根本不愿意听,可是她依旧固执的说着:“我会拿钢针,却拿不了绣花针,我特意找绣娘來教我刺绣,我日日学,夜夜绣……为的,不过是想让我的孩儿一出世便能穿上我为他缝制的新衣……”
看着她悲戚的神情,萧衍心中涌起一股涩然,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令他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殿下知道吗,这虎头上的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我无数的期盼与希望,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世,快快乐乐的长大……”说着说着,沐缡孀眼中的泪悄然砸落在那憨萌的虎头上,声音悲凉的变了形:“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想做一个母亲……可是,孩子……沒了……”
说完,她凄凉的闭上眼,哽咽无声……萧衍心中早已百味交加,不禁动容,想要说什么安慰她,却发现话哽在喉,却说不出來,只能默默将她拥入怀中,
沐缡孀颤抖的靠在他的怀里,眼中那苦涩的泪浸落在他玄色锦服中:“殿下……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失子之痛仿佛这一刻才猛然撞上萧衍的心头,轰然作响,他不由紧紧抱住她孱弱的身躯,他搂得那么紧,和她一起簌簌发抖,深眸中尽是怜惜:“孀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沐缡孀的身体微微一怔,下一刻却忽的悲凉一笑,她缓缓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他:“殿下还想瞒我,我已经知道了……我再也不会怀孕了,如今我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残缺女子,”
她静静的流着泪,那一双美眸映着烛光,显得无比绝望哀婉,眉心的一点红痣更是刺得萧衍心都顿顿的痛了起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令她不这样绝望,
“孀儿,御医只是说你难有身孕,并不是绝对的不会怀孕,你放心,本王就算是找尽天下的名医,也一定医治好你的病,”萧衍分外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擦去,
世人都传萧衍如何冷血,如何薄情寡恩,可是有那么一瞬,沐缡孀却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令她安心的温暖,可是她知道,此时的萧衍不过是可怜她,而她,不需要这样的可怜,
“我是沐家人,殿下实在何必可怜我,休了我,才是殿下此刻该做的事,”她看着那摇曳不定的烛火,幽幽开口,
萧衍微微一愣,抱着她的手不由缩紧:“你是沐家人,可是做错事的并不是你,只要本王一天不点头,你永远都是本王的王妃,”
“留下我,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沐缡孀满腹心事的说道,
“是吗,本王还从來沒有后悔过什么,”萧衍一笑,语气却是毋容置疑的,
除此之外,两人陷入沉默,烛火昏暗,长夜无边,本是水火不容的两人,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却紧紧相拥在一起,沐缡孀忽然不知道她和萧衍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她似是真的累了,缩在萧衍宽大结实的怀里,意识渐渐迷蒙,主上的计划依旧在继续,可是随着孩子的逝去,她再无当初的心境,生平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想要放弃的念头,她不怕萧衍后悔,她只是怕自己做错了事而后悔……
可是悔与不悔,不到那个结局,谁又能轻易言说,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个月悄然过去,许是萧衍的真气起了作用,在这一个月里,沐缡孀体内的毒居然只发作了五次,而她手中的解药又积累了下來,加上之前使计骗來的一瓶解药,如今她已经多出了两个月的量,
在这一个月里,萧衍请了无数名医为她诊治,可每一个大夫把完脉都是一脸惋惜,除了一大包一大包的药材和一摞一摞的药方,便再无其他,
渐渐的,沐缡孀亦心灰意冷,不再愿意让人诊治,萧衍坚持,她却说:“或许妾身命该如此,注定是不能有孩子,殿下不必再为妾身的事费心……”
萧衍见她神情凄然,便也不再勉强,毕竟次次失望,他也担心她会就此消沉,却还要强颜欢笑,于是他下了命令,王府之中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及王妃难孕这件事,违者杀,
沐缡孀沉浸伤痛足足一个月,不问世事,而朝堂之上却是风云色变,皇上久卧病榻,朝政大权都落入王皇后的手中,她几次想要代替皇上执掌玉玺,上朝听政,妄图颠覆朝纲,都被萧衍所联合的一众大臣强势按下,
最终太子监国,萧衍和几位三朝元老为辅政大臣,朝堂上的风波终于暂时消停下來,
天寿宫,王妙嫣已经在大殿中干坐了半个时辰,今日突然接到王皇后的传召,她便火急火燎的入了宫,可是沒想到來到这里之后,王皇后却一直在内殿照顾皇上,说是喂药,却是足足喂了半个时辰,
就在王妙嫣不知该走该留的时候,王皇后终于从内殿姗姗走了出來,
“姑姑,”她连忙起身行了礼,神色却并不轻快,这一个月來,朝堂之上的事她也略有耳闻,如今萧衍和王皇后可是斗得水火不容,若是让王爷知道她今天偷偷入宫见皇后,只怕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