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可以说再也受不得任何惊怖之事了。所以,她必须在他刚被魇住的时候就唤醒他。不然的话,接下来他身上会发生什么异状,谁也不敢猜测。
为了能及时唤醒她,所以她必须得随时保持警惕。只要睡梦中的他有一丝异动,就要把立刻他叫起来,让他完全清醒后再想办法让他睡着。、
这虽然很痛苦,但是一想到他正承受着比自己多千倍万倍的痛苦,自己的痛苦就不算什么了。
只要坚持到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浇灭安神香后,她搬个绣凳坐在榻前,然后拉过他的左手,把自己发僵的脸埋在他湿冷的手里,然后抱着那只手闭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突然抖了起来,她立刻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头,二话不说就摇他。摇了许久大汗淋漓的他才睁开眼,刚醒过来的他依旧满眼惊悸,依旧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想到杨慎。
她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把他扶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喂下去。
一杯茶喝完,他这才完全从梦魇中走出来。刚走出来脸上又堆满没心没肺的笑,他知道,只有露出这样的笑容,她才会因为盛怒而不为自己担忧。
可是笑着笑着感觉不对劲儿了,瞪着她怒道:“刚才你明明睡在里边儿来着,怎么突然又下去了?”说到这里,无意中看到已经没了青烟的香炉,很快明白了一切的他越发惊怒,“如果我在胥苑会累的你倒下去的话,我明儿搬去琉璃阁。”
“你好意思去?”依韵把茶盅搁在小几上,把竖枕又往高处挪了挪,笑道:“前儿个早上艳妃刚进来说要代我照看你,你就跟被摸了屁股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如今巴巴的要过去,我估计你拉不下这个脸。”
“你再对我阳奉阴违,我这张脸就拼着不要了。”
见他不肯罢休,依韵扶额长叹道:“有和我憋劲儿的功夫,不如再睡一会儿。”说到这里,突然坏笑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你现在没汤药就死也不肯睡着。既如此,回头儿我让捧砚派人去御药房把那几味药多拿些来,然后在胥苑弄个小厨房自己熬,这样就不必天天跑去拿了,你醒一次,我灌你一次。”
楚轩气乐了,深呼吸后笑叹道:“你当是饮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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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的日子,在彼此的拌嘴里渐渐熬了过去。
在等梁太医找抑制病症法子的这几天,他们没有一天不在拌嘴。可是不管怎么拌嘴,从来没有真正的红过脸。倒是在这争吵里,二人之间越发像过日子的小夫妻。
要是以后总能这样该多好啊!
两个人都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却都很清楚,一旦楚轩的病被抑制后,就要开始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这样琐碎又温馨的日子,以后,只怕很难在体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