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山以北二百余里都是荒莽的山林,平常罕有人迹。听闻前几年这里降过一场大的灾祸,那一次的天地都是赤红一片,方圆几百里内的山林村庄被焚化一空,待有人再来看时,唯有满眼的黑色风尘,席卷在天地之间。
这几年山林树木缓慢的恢复,但却再也没有人敢走这条路线,那原本平坦宽阔的官道也逐渐的隐没在了丛生的杂草中。而便是这般的宁静,未曾持续多久,只听见一个清澈稚嫩的嗓音在林间的树丛枝桠间隐约的响起,旋即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此路神仙走,妖魔莫挡道。我有一帖符,八方仙家到。”
那嗓音越发的清晰,最后从那层层叠叠碧绿树木的掩盖中,出来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少年身下跨着一匹黑瘦的小马,四肢像干枯的薪柴,双目暗淡无神。再观马背上的少年,少年双腿盘坐在黑马干瘦的脊背上,身穿着普通的玄色布衫,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脚上蹬着一双云纹边的靴子,脸庞消瘦,但眉目干净清明,那澄澈黧黑的眼珠子透露着一份十多岁少年的天真,唯有那眼睛上的眉毛,以略带桀骜的弧度向上微微挑起。信口念出的诗随性而为,好像对这凶名在外的地段毫不在意。
少年骑马走出灌木丛间,顺着被荒草覆盖隐约可见的官道走着,少年缓缓将头抬起,眼皮微眯着眺望着远处,嘴里却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道:“再过一百多里便是临村了吧,然后再走几百里就到平阳了。”
“这次走的可有点远了。”少年轻笑一声,用右手拍了拍黑马的头,黑马通人性似的摇了摇头,显然对少年这个动作不满。少年舒展双腿,躺在了黑马的背上,一人一马,就这样悠悠的在浓茂的山林间前行。
时间大约过去了两日,骑着马的少年继续向着祁元山北部前行,原本浓密的野草渐渐地稀疏了起来,露出野草掩藏下的官道来。少年在马背上举目向前远眺,连绵起伏的黛色山脉逐渐的趋于平坦,远处是一片片被分割的平整的田地,一些村落的木房也稀疏有致的坐落在其中。少年目光望着远方,略微上挑的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少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待多时,在少年的目光尽头处,一些仿佛黑色斑点似的人从道路的另一边匆匆忙忙的赶来。少年定睛一看,是一群身穿粗布麻衣的村民,有老有小。那群人迈着急促的步子,好像在背后有索命的无常鬼在跟随着,他们临近少年,也当做没有看到,直直的朝前走着。
少年心下疑惑,翻身下马,靠近一位大概年过花甲的老人,老人的脸庞皱纹密布,鼻子里和嘴巴里不停地发出破旧风箱似的声音,他瘦枯的手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同样穿着破旧的布衣。老人见眼前一个拦路的少年,可能是少年生的面善,老人的脚步微微放缓,只是急急的说了句:“少年郎拦我作甚?”
少年朝着老人抱拳说道:“老人家行路匆忙,不知前面有何事发生?”
“何事?”老人的脸庞抽了一抽,皱纹也随之跟着颤抖。“少年郎听我一句劝,不要在往前面走了。”
“为何?”少年面露疑惑。
“临村有妖物作祟了,平阳城周边也很危险,少年郎快往回走。”老人急忙说道。
“妖物?”听闻老人的回答,少年的脸上不仅没有半分的惶恐,反而还可以在其黧黑的瞳孔里看到一抹明亮的光,少年朝着老人再抱了抱拳说道:“多谢提醒。”
老人见这眼前的少年没有半点慌张,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便不禁暗自嘀咕,难道这少年是。。老人这样想着,反倒朝着少年抱了抱拳,那浑浊的眼神中有着一丝郑重。
看着那群村民远去的身影,少年的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弧度,“妖物,这倒有点意思。”
顺着蜿蜒的土路走着,少年远远地望见临村,错落有致的村落间弥漫着一片死寂。一只黑色的乌鸦停落在不远处的一丛泛黄的枯枝上,少年眉目一凝,心里暗藏戒备。
少年行至临村村口,手习惯性的拍拍黑马的头,黑马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黑尾巴左右摇晃着。少年翻身下马,脚踩在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土。村口的大路上一片狼藉,散落着一些村民来不及收拾的或者是掉落的物件,但让少年疑惑的是并未在路上看到一具尸体。
“难道这妖物只劫财不害人?”少年心里不禁想到。
少年缓步行走着,黑马一声不吭的跟在少年的右手边。偌大的一个村庄再不见一个人影,隐约有淡薄的黑雾在屋舍间升腾而起,顺着风向四下弥散开来。
少年的手缓缓地缩进玄色的袖袍中,脚步声在一片死寂的村庄中显得格外显眼。陡然间,少年身旁的黑马猛地停下脚步,马嘴里响起一声嘶鸣,马头死死的盯着村舍边一条岔道,那条岔道被浓浓的黑色树荫所掩盖,而在那树丛的枝桠间,竟有浓密至极的黑雾散发出来。
少年的脚步也是一顿,那缩在玄色袖袍间的手也是掐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姿势,拇指抵着中指的指根,其余三指自然的蜷缩着,倒像是某种印决。
只是在几个呼吸间,那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