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金光阵阵消退,九条金龙仿佛落入泥潭一般挣扎着咆哮着,但那血河魂阵却好像罗网一样束缚着金龙,一步步地消磨着金龙的真气。
云中沐持着印决的手一阵颤抖,胸口如同压着一个磨盘,强烈的窒息感令他的脸上微微动容,涌上一层潮红。
不远处的血魁见状嘴角冷笑愈甚,其戒指上方的漆黑令牌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天空中的血河泛滥,无数凄厉的鬼音发出,九条金龙终于被困于一个角落,血河流转成一个圆,澎湃的血浪拍击着金光,使得金光如风中烛火般明明灭灭。
下方的云山符宫子弟见此情景,一个个心脏打鼓般的战栗起来,若是连宫主都败了,那么整个云山符宫便无可挽回。
云老催动法诀,眼前的大片炼尸轰的一声都向后抛飞而去,他目光快速的掠过半空,看见九条金龙在血河之中无力的咆哮,云老的心刹那间沉了下去。
不消片刻,随着几声哀嚎一般的悲鸣,九条金龙被彻底的淹没在了血河之中,鲜红的血液翻滚蠕动,天空中再也没有了一丝金光。
云中沐的心脏仿佛挨了一记重锤,一口鲜血生生的被挤出了喉咙,血液在空中散开,分外凄厉。
“宫主!”在其四周的极为长老都失声喊道,云中沐用袖口抹了抹嘴角,鲜红的血迹染上了云纹白袍,如同新开的红色海棠。
“听着,待会吩咐宫中子弟,各自散了,性命方为要紧之事。”云中沐低声的说道,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对面的血魁,血魁依旧淡淡的矗立着,身形缓缓淡入空气。
“不好!”云中沐陡然反应过来,刚一后退,一直修长苍白的手便穿透了云中沐留下的虚影,血魁一袭不成,站在原地摇头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宫主呢。”
在其身后,莫血,厉骷,黑鸦老祖,毕木雀齐攻而上,一片煞气如浪潮般汹涌而至。
而在云中沐这边,易坤踏步上前,周身一片金光真气鼓荡,同样是淬真境的高人,云老的目光看着前方,陡然从一片死灰般的心中又生出希望来。
“两个淬真境吗,虽然有些难办,但勉强还可以应付。”血魁啧啧嘴,抬头猛的望向易坤,转而说道:“听闻易坤长老和八玄山亭里的周乾长老合称双壁,今日也好领教。”
“尔等一试便知。”易坤猛的叫道,手结印决,乃是八卦玄决中的坤元决,云中沐忍住体内的血气翻滚,一手持如意,一手掐因印决。
“血河天悬!”血魁厉声吼道,在天空中宛如血色晚霞一般的血河猛地直垂而下,恍如天河倾泻,汹涌的血浪直冲向云中沐等人,还有身后围成一圈的道脉子弟。
“元始之德,为资生之母,厚德载物,坤元决,起!”易坤一手向前虚托而起,只见眼前地面的石板震颤地轰隆作响,仿佛整个大地都发出愤怒的轰鸣,一座座土墙轰然而起,犹如盾牌般挡在前方,云中沐如意轻握,一条条云龙重新翻滚起来,汇聚其身前,便是此刻,血河猛然坠下。
耳畔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其中夹杂着道人厉声的惨叫,位于道人中央的狄青和蒋楣全身真气外放,蒋楣一手握着定水珠,一条水蟒盘曲在他和狄青的身前,挡住了那腥臭的血河。
然而当蒋楣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停滞了片刻。
地上倒着众多的道人,一个个身体上都沾满了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血河里的,只见那些沾了血迹的地方都嗤嗤地冒着青烟,仿佛蚀骨的毒水,而那些道人的脸还有手都像是蜡油一般融化,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还带着血丝,这些倒地的道人凄厉的惨叫着,那些幸免遇难的道人目光惊惶,仿佛是被逼入绝境的兔子,然后一个道人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乘着真气向着广场外奔去。
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还没有死去的道人都作鸟兽散,一个个举着长剑杀出炼尸的包围,不时响起一声短促的叫声,一个道人便栽倒在尸群中被五马分尸。
“蒋兄,我们也该走了。”狄青持着碧鹿的手一震,上面的血珠立刻被弹开。
蒋楣依旧沉默着,他抬起头,然后点点头。
在一个人连性命都难以掌握的时候,他是没时间思考天下苍生的,至少绝大部分人是这样。
蒋楣原本心底犹豫,挣扎,但陈阿三的死仿佛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什么,那种对于生死的残酷的明悟,泥丸宫中又升起萤火般的金光,这金光并未瞬间消逝,反而是在其间悬浮不定,一股股隐晦的意念在其中滋生蕴养着。
蒋楣狄青二人全力施展身法,身形翩若惊鸿般向着尸阵外飞掠而去,身前的剑光真气如蛇信般吞吐不止,一个个炼尸嘶叫着倒了下去,眼前逐渐形成一条通行的道路。
整个广场,升腾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潮气,原本钟天地之灵秀的云山山脉此时仿佛一个浴血修罗场。
“噗嗤!”一柄狼牙长剑贯穿了一个道人的胸膛,这长剑剑身一抖,一股妖力刹那间便把这个道人的身体撕成两半,珣双瞳泛着极致的幽绿光芒,仿佛地狱中的森森磷火,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