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楣站在那青石前,久久的凝视着,轻微皱起的眉头时而松开,时而露出一丝欣悦,又时而显露出疑惑,很明显,这道法给予了他深深的思索。
一旁的凝碧只是默然的站立着,瞳孔略有一丝空洞,呆呆的望着那无人的空亭,显然还没有从观主的死中超脱出来。
“竟然是控火之术。”良久,蒋楣从思索中醒来,语气深深的说道,不知是惊讶,还是赞叹。蒋楣从小在那个隐世的家族中阅览万卷,虽然不一定都是道法,但却因此有了极强的理解能力,对于一般的道法也是能够细细参悟,而这青石上刻着的道法,正是难得的控火之术。
控火之术与御法不同,一般有三道,一道攻敌,一道外丹,一道炼器,虽然比御法要稍微普遍,但大多是掌握在一些外丹宗师和炼器师手中。而刻在这青石上正是攻敌一道的控火之术,名为万里火云之术。
“火曰炎上,道性炙热,升腾,光明,焚烧,分解,控火之术,以真气引火炎,一则呼风,二则布云,三则施雨,至大成,火云布天,万里焦土……”
蒋楣闭上眼细细反刍思量着,最终嘴角还是溢出一丝苦笑,因为这控火之术虽然厉害,但却只刻有一层呼风的法决,而其余的两层未刻录在内。
“那道人究竟想怎样,戏耍于我吗?”蒋楣并非贪得之人,但是那道人明明可能有三重法决,却愣是只刻下一层,不论从哪种情况来说都难以让人心平气和。蒋楣心底暗叹了一声,又将那法决仔细观阅了一便,待的心中已经牢牢的记下,方才对凝碧拱拱手说道:“多谢凝碧道友了。”
凝碧微微一愣,思绪被拉扯回来,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知接下来道友想过怎么办吗,这道观恐怕不能再待了。”蒋楣略一踌躇,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果然,凝碧清丽的脸庞仿佛被冻结,眼中有着急剧的挣扎之色,然而她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略显凄凉的笑笑:“自然是要走的,哪怕我不顾性命,也要为那些活下来的师兄师弟们考虑。”
“道友所言极是。”蒋楣语气一顿,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极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妖族张狂,可能是因为周朝东部已经大乱,如若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云山符宫怕是已经难保了。”
“云山符宫!”凝碧的眼神惊疑,哪怕是一个深山中的小观,也知道符宫的名声,“难道符宫被妖族占据了?”
蒋楣无奈的笑笑,然而脑海中陡然划过陈阿三惨死的一幕,脸上的苦笑再也无法保持,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带着股让凝碧都觉得心寒的瘆人。
“是枯冢,枯冢的阴众联合各路妖族,还用近两万人的性命练成一个大森罗阵,杀上了符宫……”蒋楣低着头,胸口抑制不住的剧烈起伏着,嘴唇张开吸着空气,仿佛不这样的话,就会因为窒息而死。
凝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和观中的道友们向南边去,那里还有观主认识的道友,我要好好的精修道行,将那些妖族杀的一个不留!”凝碧话语如同一块块磐石,狠狠的砸在地上,很难想象,开始还是一个未见鲜血的妙龄少女,此刻的话音中竟含着难掩的杀意。
也许鲜血和死亡,本就是坚定道心的最好洗礼。
蒋楣面色苍白的一笑,说道:“我会向西面行去,就此保重了。”
凝碧眼神微微一跳,张了张红唇,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对蒋楣笑笑,低声道:“还是多谢蒋楣道友救我们性命,你也要保重。”
两人一路从小道走回,来到了前堂,眼前地上依旧铺满了兽类的残尸,却没有道人的尸身,谷轩和玉洪等道人将几十位道人的尸首都埋在了后堂的庭院里,手上身上都染满了血污,心下凄然。
道观山下,众人临别,包括凝碧在内的九位道人都腰佩长剑,身上重新换上了素白的道袍,一个个脸色沉重,却眉眼凌厉,显然是经过了这次妖族浴血的洗礼,道心愈坚的缘故。
“蒋楣道友,我们就在此分别,他日若有缘再见,定要把酒话天明。”谷轩对着蒋楣郑重的拱拱手,其他道人亦是如此,而凝碧却站在人群微微靠后的位置,蒋楣依次对着众人拱手,在对着凝碧的时候,她抬起清丽的眉眼,依旧是小声的重复了一句:“还是请多保重。”蒋楣颔首微笑。
望着那一袭玄袍远去的身影,谷轩深吸了一口气,他回过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道友,今日因为妖族,我等被迫离开道观,他日道行有成,定要屠尽妖族,重建道观,我等便向南面行去吧。”诸位道人点头称是,向着南面的山岭行去,凝碧最后一个转身,心底不知为何有着一丝空荡荡的感觉,其实在那时蒋楣说道分别的时候,凝碧心底便有着怅然之感。
“也是只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罢了,不过不论如何,他日再见亦难。”凝碧心想着,抛开这些芜杂的思绪,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完成自己的意愿,诛杀妖邪,为观主报仇,她远远望着逶迤的山岭,嘴角抿出一丝冷意。
一连五日,蒋楣都在群山峻岭间跋山涉水,眼前山脉的走势越发趋于平坦,应该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