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城。
此时已至辰时,天色却黯淡无光,天际密布着厚厚的云层,金色的阳光被阻隔于天外,整个淮阳仿佛被包裹在一块巨大的黑布里,里面阴风惨惨,如同黑狱。
淮阳城旁,修河缓慢的流淌着,在微微泛起的波澜中,浮上了一具尸体,尸体的面部已经被河水泡地肿胀发烂,胸膛被残忍的刨开,里面的脏器和浑浊的河水混在一起,变成了黄黑不明的东西。
蒋楣默然的站立在淮阳码头边,凝望着那具尸体被河水推向更远的地方,而在河面的其他起伏着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尸体沉浮着。
这副景象,任谁见到都会被吓的魂飞魄散,以为是来到了地府黄泉,蒋楣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天上的阴云翻滚的更加的迅疾,无常变化着,蒋楣轻轻闭上眼睛,心里浮现的不是大片的尸体,而是一捆一捆的稻草,那些稻草被火焚为灰烬,蒋楣回忆起了初开泥丸宫时的刻骨体悟。
命如草芥。
道脉《道德真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虚而不屈,动而俞出。
泥丸宫中,一点金光仿佛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周身散出一圈细细的毫光,四周混沌迷蒙的空间也隐约被照亮了一些,仿佛是一个即将苏醒的小兽,迷茫的睁开双眼。
蒋楣张开眼睛,眼前的尸体拂过河面,蒋楣心底愀然,却还是叹了口气自语道:“因缘果真是无常,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说完这句,蒋楣隐约觉得泥丸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变化,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应该是自己体悟道性的缘故。
蒋楣转过身去,脚下轻盈如踏云般向着淮阳街市行去,脚尖一点向前,身躯掠上一座楼阁的屋顶,脚下的朱红屋瓦暗沉,前方是主街市,虽然蒋楣心底早已有了准备,但看见那地上一滩滩血迹,还有倒在小巷边早就没了温度的冰凉尸体,心底还是狠狠的震颤着,蒋楣已经没有了再去探查的欲望,现在整个淮阳,除了不停呼啸着的阵阵阴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然而,还是有一阵啪嗒的脚步声响在了寂静无声的街道,这声音这样的突兀,仿佛就是一条从角落里冷不防窜出来的毒蛇,让人觉得惊疑。
蒋楣压低了身子,努力不让惨死的尸体扰乱自己的呼吸,他眼睛向街道下张望着,两个人就那样从一侧的巷子中走出。
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脸庞也是狰狞可怖,下身只裹着一圈兽皮,赤着筋肉虬结的上身,另一位则是一个红裙女子,散着媚气的眼角有着逼人的艳丽,蛇一般的款款细腰随着脚步扭动着,让男人看至血脉喷张。
然而很明显,这两人都是妖族,身上还缭绕着淡淡的妖气,此时那个壮硕的兽皮男子正跟在女子的身旁,搓着一双粗糙的手掌说道:“好妹妹,你不是说杀了一百个人的话就让我好好享受的吗,怎么又不做数了!”
红裙女子转过一张艳丽的脸,对着男子啐了一口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杀的都是没什么用处的凡人,不去看看铁蛮他们,都是追着那些臭道士杀,你还好意思说。”
“这……”那男子急忙说道:“你也知道,我只是才化形的妖,对着那些道人杀不是找死吗!”兽皮男子颇为苦恼的说道,脸庞皱在一起,更显其狰狞可怖。
“所以说……”红裙女子妩媚的笑了笑,那双撩人的媚眼却散出丝丝冷气:“要占我的身子,等到结丹了再说吧,若是强上的话,哼!”女子低头凝视着自己犹如柔荑般的细腻手掌,兽皮男子打了一个寒颤,眼神流露出忌惮的神色。
“孬种。”红裙女子低低的说了一句,然而下一刻,这女子眼中立刻爆出慑人的寒光,三道粉红妖气化作三只箭矢对着街道对面射去,兽皮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对面便猛地燎起了炙热的火焰,粉红妖气消于无形。
赤火缓缓散去,蒋楣一步一步的从中走出,一双黧黑的眸子在额发间时隐时现,他望向对面的两个妖族,没有任何表情。
红裙女子显然也是一愣,没想到走出来的是一个少年,她目光赤裸裸的打量着蒋楣,面庞轮廓清秀,特别是那眉宇,有着少年特有的俊气,身材瘦削修长,红裙女子看的眼光忽闪着,眼角的艳丽似乎更加浓郁,她转而又看了看身旁的兽皮男子,只觉一阵恶心。
“对面俊俏的少郎,不知从哪儿来啊!”红裙女子很是温和的叫了一声,蒋楣慢慢走近,那兽皮男子一步踏出,就挡在了女子的身前,眼睛里布满血红,厉声道:“你是道人!”
“让开你,吓坏别人少郎了!”红裙女子一把推开兽皮男子,媚人的眼角勾起,对着蒋楣轻声细语道:“少郎是道人吧,虽然只有结气境的修为,不过不要怕,没人敢动你。”
“你……”男子眼角一挑,看向蒋楣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剥皮抽筋。
“这淮阳,妖族阴众已经来过了吧。”蒋楣稍显疑惑的挠挠头,语气轻轻的问道。
红裙女子见蒋楣一脸俊俏的憨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