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寂静的夜幕仿佛河水一般悄然流动着,街头巷尾间不时传出一声呜咽的犬吠,有风拂过客栈门口的那株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蒋楣和变回小狐狸的绮芙静静的运气修炼着,忽然,摆在红木桌子上的灯盏中的烛火微微摇晃了一下,房内映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晃了一下,此时蒋楣虽然还是闭目,却起了提防之心,总觉的仿佛有道视线在看着自己,然而下一刻,房间内的窗户猛的被打开,阴风呼啸着灌入,豆大的烛火霎时间湮灭,整个房间内陷入了阴森森的黑暗之中。
“何方鬼物,敢来此作祟!”蒋楣陡然睁开双眼,双目如电,在黑暗中划过一道赤色亮芒,那阴风阵阵,将屋内的家具刮的零乱,窗户之外,一个快要淡入空气中的黑影悄然向外掠去。
“鬼物休走!”蒋楣立刻起身,脚下真气暴涌,如云踏雾般一脚蹬上窗台,向着不远处的黑色暗影追去,而小狐狸也是化为一道白光,嘴中含着五色石,发出五色光晕,身影如絮,直跟在蒋楣的身后。
整个西关城陷入沉沉夜色,夜幕下的黑影迅疾如鬼魅,身形飘忽不定,在楼阁顶端飞掠,向着西关外的荒野处行去。
蒋楣死死的跟在其后,小狐狸在其背后一丈范围内,嘴中的五色石光晕更加强烈,显然在配合着小狐狸的运气吐纳。
一人一狐便这样追着那鬼物黑影直接冲出了西关城,此时西关城城门紧闭,那高高的城墙对于一般百姓来说无疑是牢笼,但对于道人来说却等同于无物。
蒋楣施展鹤羽乘云,脚下氤氲雾气,三两步便翻过城墙,黑影向着不远处的一片荒林前进,其身影几乎要淡在了空气中。
蒋楣追进了荒林中,里面大多是些低矮的灌木,也有些几丈高的树木,树叶已经掉光,空中弥漫着干燥的草木气味。待到追至林中深处,那黑影陡然原地停住不动,蒋楣和小狐狸不一会儿便追上,于那黑影隔着两丈的距离,蒋楣凝目看去,眼见这黑影身形虚幻,甚至可以透过它的身体看到前方的灌木,蒋楣冷眼看着,嘴中说道:“你这鬼物,故意引我来此,恐怕不仅仅是要我将你诛灭吧。”
那黑影逐渐转过身来,蒋楣看着那张脸,饶是以他降魔道士的身份,都不由的脸色动容,那鬼物半边脸皮已经被撕去,露出来的是血淋淋的肉,一只眼珠被挖了出来,眼眶空洞黑暗,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漩涡,这鬼物面带森寒的冷笑,蒋楣脊背一怵,正当蒋楣被着鬼物撼动心神时,一缕白芒却陡然从一旁三尺高的灌木丛中激射而来,在半空划过一声尖啸,直对着蒋楣的头颅。
蒋楣当下反应过来,猛的一转头,白芒却已经落至眼前,蒋楣心脏一抽,然而此时一道五色光芒从脚下升起,挡住了这几乎是致命的一击。
小狐狸吞吐着五色石,五色光芒流转,蒋楣一个翻身退了一步,同时指尖翻腾,弹出数十道紫色火焰,对着那白芒来处散射而去。
紫火一落至灌木中,当下便燎原一般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灌木几乎在燃烧的瞬间便化为一地黑尘,紫色火光蔓延向着两边蔓延而去,所过之处尽数化为飞灰。
“功亏一篑啊!”
一个声音落在了蒋楣的耳中,这声音蒋楣并不陌生,因为就在白天的坊市中,蒋楣便听到过这个声音。
一袭道袍的中年男人缓缓从鬼物的身后走出,眉目沉着淡定,脸庞削直,给人以冷漠的死板的印象。
“道友这事,做的有些过了吧,若还是因为白天的事,在下愿意在此道个歉。”蒋楣冷冷的看着那走来的中年道人,正是白日坊市里同绮芙起争执的那个道人。若蒋楣所料不差,这道人应该也是小真境的修为。蒋楣身后的小狐狸眦着白晶晶的牙齿,大大的瞳仁中显出一丝煞气。
“道歉倒是不必,因为无关白日的事,只不过那块石头中竟然有五色石,真是出乎本道的意料。”中年道人摇着头,看似很惋惜。他伸出一只手,手上夹着一帖符篆,就这样贴在了鬼物的背上,鬼物发出一阵骇人的尖叫,转眼便化为白烟。
“既然如此,为何不辩是非便要取在下的性命?”蒋楣攥着手,他内心是非分明,却也不能让人随意玩弄于他。
“哈哈……!”听到蒋楣这么一说,中年道人反而笑了起来,嘴中冷语道:“是我不分是非,还是蒋楣道友不分是非,在云山符宫之上包庇妖族,还保护妖女,与我道脉同室操戈,听闻还得到了八玄山亭的镇宗法器,水坎卦令,不知本道说的可正确?”
“你是……”蒋楣向后退了一步,云山上的事几乎是蒋楣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陈阿三的死,还有沉熏受的苦,甚至现在,还有道人说沉熏师娘是妖女,蒋楣咬着牙,嘴里一字一句的吐道:“这便是你杀我的理由?”
“不错。”中年道人点点头,周围燎原的紫火几乎将方圆三十丈内的荒林烧成了一片灰烬,跟远处,紫火漫天而起,仿佛要蔓延向那高高的天穹。
蒋楣低着头笑了,带着深深的嘲讽,他抬起头,目光好像在刹那间变得锋锐而刺眼:“我只做了这些,你便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