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把我们引到蘑茹林前,那些蘑茹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簇拥而生,像一群群荫敝在茂林中的迷你房子。吖吖草在其间生长。这时候风吹来,蘑茹林里发出时起彼伏的吖吖声。好像有成千上万个孩子在争先恐后地叫,看谁先会发出第一个音节。
“一直朝西走,走过蘑茹林,你们会看到一个湖,趟过湖,对面是伞林,穿过伞林,再走上一两个钟头,你们就能看到一座披着藤蔓的房子。记住,一定要在明天天黑前拿到解药。”蛇说。
“伞林?”我问。
“很好认的,那些树长着像一把把油伞。”
“你不跟我们去吗?”我说。
“我会影响你们的速度的。到时我会在房子附近等你们。希望你们遵守诺言。”蛇盯着我说。
“如果他是邪恶道巫又怎么会给我们解药?”小碗突然问。
蛇说:“告诉他你们见过我,当然,一定要在他给你们解药后告诉他我在他房子附近。这样,他会出来找我。你们就进到二楼药房偷复原药。”
“这个办法不错。”小碗说,“可是,我们又怎么知道哪瓶是复原药呢?”
“难道他会在药瓶上写‘复原药’三个字吗?”我问。
“大夫不可能凭肉眼辨认出所有药水和药粉。道巫也不例外。而且他们的药水都很邪恶,如果弄错了,可能会殃及自己。所以,它们的药瓶上一定会标明。你们认得字吧?”
“我不认得繁体字。”我说。
“我认得。”小碗赶紧说,好像真怕我泄露了什么秘密。
但蛇还是听到了我的话,问:“繁体字?”
我赶忙说:“我想复原药应该没有繁体吧。”
“妹妹,我们该走了,不然来不及了。”小碗拉着我跑进了蘑茹林。
“不要去碰蘑茹,因为它们都有毒。”
我听到蛇的声音在后面喊道。
我们在蘑菇林里飞快地跑呀跑,跑累了,就飞快地走。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片刻。我看到小碗脸上的包大了,小碗也看到我脸上的包大了,然后我们看彼此的手,整个手都像是肿了。
我们又赶路,根本没有心情留意蘑茹林的奇丽。到了傍晚,我们走出了蘑茹林,可没有看到湖。
我不安地说:“我们不会走错方向了吧?”
“看,太阳在前面呢。”小碗指着被枝叶遮挡的太阳说,“我们只要一直朝着太阳走,就不会迷路。”
“晚上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晚上有月亮,我们只要背着月亮走就没事。”
“月亮是从哪边升起的?”我仰起头问。
“太阳西落的时候就是月亮东升的时候。”小碗说。
“万一晚上没有月亮呢。”我又担心地问。
“还有北斗星啊。”小碗说。
“小碗,原来你这么有文化。”我说。
“快走吧。”小碗说。
很晚,天黑下来。星星出来了,月亮也出来了。远处传来隐隐的婴啼声,叫人毛骨悚然。显然,有野兽或者动物穿过吖吖草丛。过了一会,夜风吹来,一阵阵吖吖声响起,由远而近,又近而远,就像是一群婴儿在森林里爬来爬去。听着叫人恐怖。
不过,更令我们恐惧的是我们身体里的毒。忽然,我摔倒了,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要命。小碗拉起我。接着,他也摔倒了,我也拉起他。我们扶着彼此,带着悲壮的心情迎着夜风在森林里奔走。
终于,我们看到了湖,闪闪发光,跃动着星光的湖。我们把肚子喝得饱饱的。所幸湖不大,我们就绕过去了。
真够幸运的,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野兽。小碗说这是因为我们身上有毒的缘故。这么说来,中毒也不是一件坏事。
我们一直走到黎明,又停下来休息。我抬头看天空,星亮得如钻。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明亮的星空。
天放亮的时候,我看到小碗整个脸又红又肿,可怕极了。我想我的脸也一样。不久,小碗停下来,抓起一株草使劲一拔,拔出了一个野生白萝卜。我也拔出一个野生白萝卜,我见小碗用衣服把泥擦干净,毫不犹豫咬了一口萝卜。他见我犹豫,就让我在他身上擦。我其实想找个湖洗洗萝卜。他说现在根本没时间找湖,就抓过我的萝卜,在身上干净的地方擦了又擦,然后给我。
我啃了一口萝卜,又甜又辣,还有一些沙子。小碗拔了七八个萝卜,说够一天吃的了。
到了中午,我们看到前面生长得一片油伞状的树。那些树真像一把把插在地上的巨大油伞。
太阳出来了,一样投下无数金斑。
我们跑出了伞林,继续跑着。我们边跑边喊救命,希望道巫能远远听到我们的声音。
傍晚到了,我们没有看到房子,便急切地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们确认了又确认,并不认为自己走错了方向。
我们继续往前走,忽见前面是悬崖,悬崖下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