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走到天边翻起鱼肚皮。
村落铺展在我们所站立的山丘下,田园像海一样被夜风吹拂着翻起波纹,连至天边。
这一刻,无比宁静。
这一幕,无比安详。
仿佛我们刚刚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真希望妖皇更疯狂。”月君冷酷地笑了一声。
我回头见月君扶着小碗的脸站在小碗的肩上,一脸坏相。
“陛下,你的意思是说希望假皇帝比你更邪恶吗?”我不客气地说,“依我看,假皇帝好像没你歹毒,因为他听从了丞相大人的意见,要给灾民追加赈灾款。”
“你脑子进水了,”月君嚷道,“居然帮追杀我们的邪皇说话。”
“真幸庆坐在龙位上的人不是你。”忽然,我觉得假皇帝并不坏,至少在我擦完地板后他会赏我糖吃,至少他能容忍我粗鲁的举止。这样一想呀,我心里是懊悔不已。
“陛下,你的心难道没有一点点慈悲吗?”度云说。
“如果你是朕,你也会这么想。任何人换成了朕,都会这么想。”月君吼道。
“我开始担心我们能不能找到那棵有神龙降临的圣树了。”度云望着天空发起愁来。
我更愁了,不由伤感起来,伤感之中又生起了怨恨。
下到山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看到田里种着全是白菜。我们敲了十几户人家的门,没有一家开门。度云叹息地说:“前段时间,一户人家因收留了一个在逃犯,结果那户人家也被流放了。”
“为什么啊?”我问。
“因为那些大人们认为那户人家在窝藏罪犯。”度云摇了摇头,“这种事时常发生,发生多了,人们也渐渐事不关己了。何况我们还带着剑呢,还这么多人。”
月君从小碗衣服里探出头来,说:“小碗,这是什么村,记下来。朕回到皇位后……”
“你又要杀谁的头?”我打断说。
“凡是收留我们的,朕会重重赏他。”月君说。
这时候,有一户人家开了门,我赶紧奔过去打招呼,不想把那家主人吓坏了,砰一声关上门。
“开门呀,我们是好人。”我喊道。
“家里没人。”里面人喊道。
“那是谁在说话?”我问。
“总之没人。”里面人又回道。
我吐了口气,说:“你们能不能给我们点水喝。”
“没有水。”里面人干脆地回答,“到别处去借去。”
另一个声音喊道:“前面有池塘,你们到那里喝去。”
我们穿过田梗,见前面果然有个池塘,池塘边立着一组大水车。
我跑到池塘边,掬一口水喝起来。小碗也掬起水,照样让月君先喝。我突然生起怨气,说:“都是他害得我们被人拒之门外。”
“这说明朕的百姓很谨慎,不轻易相信陌生人,这是好事。”月君振振有词地说。
“是呀,最好一路上没有人相信我们是好人,最好永远也没有人相信你是皇帝。”我生气地说。
“如果是你,你也不会让陌生人进门的。”月君突然吼道。
我一想,倒是有可能。因为老妈经常教育我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更不要随便让陌生人进门。有次,我开了门,老妈把我责备了一下午,一遍遍说万一是坏人把你用刀子捅死了呢?加上电视里也一遍遍讲着善良人给人开门后被害的故事。
我冷静下来。既然我没有理由相信敲门者是善意者,又有什么理由让别人相信我们是善意的?
往前走,就是镇了。显然,进镇是不明智的,这无疑是自投罗网,我们决定在拜访第一棵圣树后,继续在森林里行走。
第一棵圣树,位于村落北边的山上。我们赶到时,见很多兔子跪在圣树下祈祷,将蔬菜水果和肉围着树根摆成圆。圣树的枝叶上挂满了无数祈福的彩条。圣树旁边,立着座神龛,里面供奉着兔子世界的某位神仙,衣着看起来像菩萨的着装。
“这是什么神啊?”我问。
“这是菩萨。”一个很老的兔奶奶回答。
“你们也有菩萨。”我正要说这话,意识到很失礼,忙把话头吞了进去。
我打量树,觉得这不过是棵普通的槐树,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古老,但长得是歪歪斜斜,树杆就像拧了的麻花似的。
槐树四周,也没有什么奇花异草。但兔民们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的虔诚,好像他们许下的每个愿,圣树都会实现似的。
俗话说,心诚则灵。我们也便跪下来朝圣树磕头,我听到小碗喃喃地说:“圣树啊,请保佑我们路上平安,能找到有神龙降临的圣树,保佑陛下重回皇位。”
我不像小碗那么“无私”遂在心里说,“圣树啊,保佑我早日回家吧。”
许完愿,度云变出彩条,我选了我最爱的橙色,小碗选了绿色,照着陛下的话又拿了黄色,白星选了蓝色。剩下一条红色,度云将他系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