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了一丛蓝色的草,它们夹在绿草间,看上去与普通草无异,只是颜色是蓝色的。我跑过去抓了一把,却不知道怎么吃了。我想还是找到脸谱师,看看他怎么说吧。我又抓了一株,想这一株给阿依,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们一直走到晚上,才看到树林中矗立着木房子。房子上爬满了草,如果不仔细看,就会错过。我们上前敲门。
没有人应声。
我们又等了会,又敲门。
仍没有人应声。
白星喊道:“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
还是没有人应声。
白星继续喊道:“我们想要一张脸谱。”
依旧没有人应声。
难道这是一座空房子?或者房子里的人离开了?
白星用力推了下门,门开了。
我见屋子里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子上摆着茶具,和一盘芙苓饼。房子四壁空空,只在西边墙立着一个一人来高的柜子。
我看到通往二楼的木梯,走过去看,见楼梯拐角处立着一个白花瓶。花瓶的口很大,可以用来洗脸。
在白花瓶前,我朝瓶口看了一眼,吓得跳起来,猛地抓住了旁边的白星。白星将手伸进去,将浮在水面上的兔脸皮拿了起来。
这张兔脸实在是太逼真了,以致我刚才一眼看去,以为里面浸泡着一个兔头。尽管知道这是假的了,但我还是心里发颤。
白星把兔脸皮轻轻放进去,然后继续拾梯而上。我几乎是贴在白星身上,跟着他上楼。二楼的走廊很窄,只容得下一人穿行。
前面,有两间房,门都是掩着。
白星推开第一扇掩着的门,我见里面是卧室,摆着木床,木家具。木床上被子叠得齐整,床头柜上支撑着一张咧嘴而笑的兔脸,但眼睛却是个黑黑的窟窿。整个表情显得阴深诡异。
白星又推开第二扇掩着的门,我见里面四壁挂满了一张张瞪着黑洞的兔脸,它们如此逼真,逼真的让我怀疑那是不是从活兔脸上撕下来的兔皮。
那些兔脸有男的,也有女的,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还有一张张幼兔的脸皮。在靠着窗的窗台前摆着一张桌,桌上左边放着一个大盆子,右边有一张完成一半的兔脸皮,看上去就像被硫酸毁了半边脸的样子。未完成的兔脸皮旁边有红笔(想必那红笔是用来画嘴唇的)、白纸、凝着红墨的砚台。
我走到桌前,见盆里盛着一团面似的物体,我用手去碰,它已经很硬了。显然,主人已经走了很久。
白星取下一张老太太的脸,走到我面前,从眼洞里看着我说:“这张脸皮跟适合你的脸型的。”
我点头。
白星又取下一张年轻人的脸,说:“我就戴这张脸皮。”
我继续点头。
“问题是,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想到小碗和月君在下面,我赶紧冲下楼去了,见他们还在屋子里就松了口气。
“还没想到办法吗?”小碗哭地喊道。
“朕饿死了!”月君也哭起来,“朕真的要饿死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朕就要饿死了!”
白星发起了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又一次怀念度云法师,要是他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明天我们进城救阿依,陛下怎么办?”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月君的声音从枝叶球里传来:“你们是去找死吗?”
我对月君的话充耳不闻,对白星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白星自言自语时,我突然想起什么,跑到二楼,用墨块磨化砚台里的红磨,然后用笔在白纸上写道:“内有活人,请妥善保管,本人七日内回来取。”
白星无奈地说:“七日内?他们恐怕已饿死了吧?”
我又重写了一张:“内有活人,请妥善保管,本人一日内回来取。”
白星说:“我们是去救人去,哪有这么快?”
我索性重写道:“内有活人,请妥善保管,本人七日内若不回,请自行处理。”
白星额头上流出汗,叹了口气说:“也只能如此了。”
我就把白纸贴在了枝叶球上。
一个小时过去了,屋主还未回来。我饿了,就拿起盘子里荚苓饼看了又看,确定没发霉,就咬了一口,是黄桃味的,好吃极了。我和白星把剩下的芙苓饼吃光了。
“你们这两个滚蛋!”月君在枝叶球里咆哮。他居然还有力气咆哮。这不仅让我惊讶,也让白星惊讶。
“呜呜呜。快放我们出去。”小碗在里面有气无力地哭着。
我突然想说话了,想起捏在左手里的蓝草,便把蓝草放进嘴里咀嚼。过了一会,我试的发音。起初我声音很沙哑,发出的音含糊不清。渐渐的,我声音清晰了。我说出去的第一句话是冲月君说的:“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谁叫你下令清除道巫的,没人救了吧?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