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胡子拉碴的青年忽然止住了指间铜钱的翻飞,眉间闪过一丝异色。他轻吟一声,神情间透出几分惊疑,缓缓转头,望向隔壁囚室。
只见李慧仍蜷伏在稻草堆中,双目紧闭,面色一阵猙獰、一阵焦急,唇齿咬合,额头满是冷汗,整个人似在梦魇中挣扎不休。
青年紧紧盯着他,眉头皱得更紧。片刻后,他缓缓抬手,手指翻动之间竟迅捷掐出几个印诀,口中低声念诵着某种古奥难明的咒语。
忽地,他脚下一顿,身形如雾气般一闪而动,竟虚化一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李慧所在的囚室之内。
一名手持火铳的巡狱者正好自远处踱步而来,路过此处,眼神扫过两人的牢房,竟毫无所觉,甚至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继续巡逻而去,仿若这一切全属正常。
那青年并未理会,皱眉俯身,缓缓伸出右手,试图探向李慧的额头。
可他手指尚未触及,忽有一股漆黑浓重的气息自李慧眉心腾起,带着森寒鬼意,将他的手猛地一震弹开!
青年脸色陡变,低头一看,右手手心赫然浮现出一片乌黑斑痕,黑气如丝如藤,缓缓游走,不断往体内蔓延。
他眼神一凝,掌中隐隐泛起金光,金光中浮现出数道微不可见的字符,那些字符缠绕游走,与黑气相互抵消,却难以将其完全驱除。
那仅仅一缕薄如发丝的黑气,竟仿佛拥有穿魂裂骨之力,深沉阴毒,欲钻入经络之内。
青年神色凝重,不敢怠慢,立刻原地盘膝而坐,双手交错掐诀,闭目运息,额间细汗密布。
青年道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神色凝重。只见他双指并起,结成剑指,朝前一划,口中低声急促诵念:
“天蓬下降镇鬼邪,
玉印飞光驱瘟鸦。
三界五岳皆肃令,
太上玄灵敕无差。”
法诀一出,清光自他周身缓缓升腾而起,如烟似雾,萦绕四肢百骸。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净气息冲淡牢室中潮湿阴冷的气味。
就在此时,他身上竟浮现出一套古朴而神秘的衣袍虚影,隐隐可见袖口之上绘有太极八卦之纹,线条缠绕如龙蛇,散发出微微光晕。那衣袍制式庄严,威仪森然,虽非实物,却仿佛承载着某种悠远古意与高深道统。
清光缠身,符影游走,虚袍随气流而轻振。青年道人眉头紧皱,手诀未停,口中念声如涓流不断,只为压制掌心那一抹难以驱散的黑斑。
青年道人的面色愈发凝重,眉心紧蹙,身周缭绕的清光也在迅速汇聚,光芒如泉涌,几乎要冲破牢房顶石的压抑,直冲云霄而去。那一刻,整座牢室都微微震颤,似有某种无法抑制的力量正在觉醒。
忽然,他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湛,仿若雷火交织。双指并肩一并,骤然朝前一指,一声低喝破空而出。
“破——!”
指尖猛地一震,一道黑血疾射而出,如利箭般贯穿虚空,砰然一声,击在石砖地面之上。只听得“滋啦”一声异响,黑血沾地即灼,竟烧出一个焦黑的坑洞,四周石面龟裂如蛛网,烟气弥漫,腥气冲天。
青年道人身上的道袍轻轻一震,袖口纹路暗涌流转。他手中铜钱似是随意一甩,却于空中连连旋转,虚影重叠,竟化作一柄修长如尺的铜钱之剑,虚实相间,剑身轻鸣,隐隐泛出灵光。
青年持剑立于李慧不远处,面色凝重,始终不敢贸然靠近。他目光注视着仍昏睡于稻草堆中的李慧,只见其眉头紧皱,面容时而猙獰、时而哀切,似正经历着某种极为剧烈的情绪波动。
“道爷我这是走了什么运气……”他低声喃喃,眼中却满是惊异,“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地界,竟能遇上一位就算放在我大道宗也要被诸峰长老争抢的天才……更离谱的是——竟然没受过启灵,没有师门开智,便自行沟通了神魔遗念?!”
他皱着眉,缓缓收起手中铜钱剑,手指翻飞不断掐诀,似是在补算命数气运。
“果不其然……前途命数虚无缥缈,雾霭重重,以道爷我的手段,竟连他此刻命数的万一都无法推演。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子到底通了什么玩意儿……”
青年道人神情凝重,双目微眯,忽然语调一转:“虽然算不清前尘未来,但现世之事还不至于看不透。”
他沉吟片刻,低头看了李慧一眼:“此子自幼命苦,虽贫贱卑微,却不曾行过大恶,反倒多有行善。曾与义父一同救下街头乞儿,实属良善之人。”
“再者——若此时我出手将他斩了,这道魔念若是无主而走,只怕暴起之下,整座城池都得陪葬。若再引来那位……,恐怕连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