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颠簸半个月,眼下也终于算是顺利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只不过,还不等陈浊等人身形站稳。
就听到一阵好似战吼咆哮般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不远处轰鸣而来。
船上等人循声望去。
便见一名身材魁梧似铁塔般的昂藏大汉,在一众将校的簇拥之下,大步流星的自码头军寨中走出。来人身着一副厚重的玄铁山文甲,外罩一袭绣着猛虎下山图的火红披风。
行走间龙行虎步,自有一股威风阵阵的沙场大将气度。
“末将萧远山,恭迎少将军!”
自称萧远山的大汉在岸边站定身形,朝着缓缓驶来的主舰遥遥一抱拳,脸上满是爽朗笑意。关缨所在巍峨楼船自是一马当先,稳稳停靠。
其人依旧是一身青色鱼鳞宝甲,手按腰间长刀,自甲板上缓步而下。
身后齐砚与一众亲兵甲冑森然,紧随其后。
“萧将军不必多礼。”
关缨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依旧,却也带着几分军中同僚的熟络。
明明从职务上来说,萧远山实为一地镇守,远在身为一地县城的海巡司统领的关缨之上。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萧远山非但没有上官的倨傲,反而是对其恭敬相迎。
而且萧远山唤其少将军而非统领,这其中显然又有故事。
陈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头羡慕的紧。
不过却也知道,想要做到人家这般,家事、实力缺一不可。
自己. ..还差着远呢。
“多年不见,将军风采更胜往昔。”
“哈哈哈!哪里比得上少将军你!”
萧远山大笑几声,视线在关缨身后那几艘陆续靠岸的海巡司战船上扫过。
“我可是听说了,少将军先前方才砍死了一个魔门的四练!
别的不说,光是这个,末将便是佩服的紧。”
两人好一阵客套寒暄,陈浊、方烈等人的战船也接连靠岸,下了船跟在后面。
行走间,打量四周,更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咋舌。
只见眼前这片座落在岛屿码头边际的军镇,壁垒森严,杀气腾腾。
高耸的箭楼与坚固的营墙连绵不绝,其上更有无数甲胄鲜明的士卒往来巡逻。
旌旗蔽日,戈矛如林。
光是这般气象,就远非千岛湖那般草创不久的水寨可比。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和眼下这些大周的正规军相比,他们这些海巡司的还是显得太过寒酸了。
而借着关缨的光,陈浊也算是难得享受了一把上官待遇。
关缨被萧远山带走,自有接待。
剩下的几位队主则是有专门的后勤军官前来交接,负责将船上的粮草卸货搬运。
一应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无需他们操半分心。
一番忙碌过后,众人便被请入岛上军镇,各自安顿在专门用来招待客将的营房里休整。
接风洗尘,沐浴冲刷,一切自不消多提。
当晚,镇东岛守将府邸,灯火通明。
萧远山大设宴席,为关缨以及一众远道而来的海巡司将士们接风洗尘。
陈浊、方烈等几位队主,自然也在此列,忝陪末座。
宴席的风格粗犷豪迈,尽显军中本色。
没有那么多繁文褥节,桌上摆着的皆是些大块的烤肉与大碗的烈酒。
虽然菜式简单了些,但对于在海上漂泊了半个月,吃够了海鱼的众人而言。
此时哪管那么多,自是埋头干饭。
“来来来!诸位兄弟,一路辛苦!”
萧远山举起手中那只足以当饭碗用的粗陶大碗,朝着众人朗声笑道。
“到了我这镇东岛,大家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都别客气,满饮此杯!”
“多谢萧将军!”
众人纷纷举碗回应,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谈及前线战事,萧远山一抹满嘴油光,兴冲冲的说道:
“大少将军你就安心吧,区区东夷蛮子,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其他几名副将酒劲上来,同时也想在关缨这位军中背景深厚的大佬面前表示一番,纷纷插嘴言说。“就在前几天,咱们大周的先锋大军便是连下三城,斩首数千!
而今更是有奇兵突入其腹地,要搅得他个天翻地覆!
依末将看,此战,一战可平!”
“正是!我大周天兵一到,那些东夷蛮子闻风丧胆,哪里还敢抵抗!”
帐内一片乐观之声,仿佛东夷已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陈浊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心有戚戚。
自古行军打仗,最忌骄兵轻敌。
眼下战事方才开启,这些坐镇后方的军将便有如此轻敌之心,那前线是个情况便也不言而喻了。若是骄纵之风不及时压下去,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说话也要看身份地位,他一个小小百人将罢了,在这桌上都是赔笑的,没那个资格说话。便也不张口惹来不快,坏了兴致,只顾埋头大吃。
酒至酣处,萧远山微醺,放下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