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陶器表面瞬间龟裂出密密麻麻、极其细小、宛若蜘蛛啃噬的裂纹。
东起畜道,妖道蛰伏。
与之相对的东方深谷,阳光却无法真正照入。
那里堆积的黑暗如同沉淀了万年的污血淤泥。
浓重的腥臊恶臭如同拥有实质,凝成一股股缓慢蠕动的、粘稠的灰黄浊流。
谷口荒滩上,几具硕大的骸骨半埋在焦黑的泥土中——牛头扭曲如老树盘根,狼脊刺穿血肉绽裂成骨刃荆棘,更有巨大的蛇蜕蒙着厚厚的菌苔,却还在微微起伏,缝隙间不时渗出暗绿毒脓。
谷内死寂如墓,唯有一座由无数兽皮、人皮和破碎木料堆叠、扭曲而成的畸形道观微微搏动。
观门黑洞洞的,仿佛一张深不见底的兽喉,每次“搏动”,便有混着尘埃的黑气从中喷吐,化作无数微不可见的黑色小虫,如瘟疫般无声融入凝固的空气。
最令人窒息者,是万物的凝滞感!
阳光刺目,却驱不散寒入骨髓的僵冷。
风丝不动,连呼吸都觉得沉重,吸入的空气如同铁砂般堵塞咽喉。
零零散散,星罗棋布的分布着很多小山村。
村中青壮无意识攥紧了锄头或柴刀,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白光,而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甚至刺破皮肤滴血的过程,竟也显得迟缓而无。
孩童们停止了嬉闹,茫然蜷缩在角落,瞳孔深处一点不属于人类的、兽类的竖线一闪而过。
一只猫试图跳上墙头,动作却似陷在胶水中,尾巴被一根僵立的枯草尖端勾住,渗出细细血丝,粘稠的血珠悬滞半空,凝成一颗猩红的琥珀晶体。
天西的玉蝉悲唱愈发清晰、宏大;
地东的腐腥瘴气无声地弥散扩张。
凝滞的光、凝滞的风、凝滞的呼吸、凝滞的血滴……一切都在积蓄。
天空那巨大的琉璃色曼荼罗与深谷搏动的妖观之间,无形的力场在碰撞。每一次蝉鸣与观门喷吐黑瘴的瞬间——
所有凝滞的麦穗尖上垂挂的黑脂珠,
所有僵直的柳影钉住的地面小草,
所有悬于半空的孩童的血珠……
齐刷刷颤动一次!
震颤无声,却带着撕裂一切的预兆。
天地如同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巨牛皮鼓,只待那第一滴滚烫的魔血落下,便要将其彻底击穿,引爆这铺天盖地、淬满阳光的金色大劫!
“谁?”
一声不怒自威的恢弘声音从界域中传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