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杜誉传（十五）
杜誉述情贝欲泣，鲛人传说鲛人泪。
夜后时分，贝回海去了。而杜誉，则坐在崖上，看她优雅入水破浪远去，心中是有点欢喜，又有点惆怅。
他欢喜的是，自己终于找到了鲛人，惆怅的却是。虽然贝的表现，对他很是亲近，但杜誉知道，像鲛人泪这般神奇的东西，哪怕是在鲛人族中，也定然会珍稀无比。贝虽是鲛人族的公主，地位高，但她真的会为了一个初识的凡人，用掉这族中珍贵的东西，来帮杜誉恢复道基吗？
这个中的机会，实在太小！而且哪怕贝真的能不顾一切，冒险拿到鲛人泪，来赠与杜誉，只怕鲛人族的代价，也是太大。
在收集的情报中，杜誉可是知道，作为水族的一个种族，就如鱼样，寻常的鲛人，一生可是从不流泪！
至于鲛人族的鲛人泪，到底是怎样得来的，这样不传的秘密，或许也只有鲛人族的族人，才会知道。
该怎么办呢？是卑鄙地继续骗贝下去，寻找借口诱她拿出鲛人泪呢？还是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求取她的同情，以搏来鲛人族的怜悯？前面的法子，一点儿也不光明，杜誉打心底里，对它有着抵触。圆月那夜，他亲历亲闻月下的海歌，对那惊天动地的一幕，有着极深的感触，而他对贝的印象，也是十分美好的。
更何况，贝还救过他的命！杜誉觉得，除非自己是刘强那类的人，才能做出像残害手足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杜誉自己就深受到那种非人之行的伤害，他可不愿意，让一个天真心好且救过他的鲛人少女，再把他曾苦涩着尝过的痛楚，再尝一遍！
但是，如果是第二个方法，想要获得鲛人族的谅解，并且还要求到鲛人泪，这样自我难以掌握的机会，只怕也是不可能的。
他骗人在先，身又无丝毫本事，贝的父亲母亲要是知道此事，大怒之下，恐怕是非得将他五马分尸，以泄愤不可。要知道，经历见识广泛的鲛人，可就不像贝这般好心善良，容易糊弄了，若是他的诚意，不能打动他们，死了到是小事，要是弄得个折磨他不生不死，那可是最可能发生的事！
鲛人的无情，在海族中，可是广为人知！想比之下，罔象一族一直避居不出，蛟龙一族野心阴险，金蟾一族，最会见风使舵的背叛，海龙一族，倒是最好客，其余的各种各族，因为罕见，倒是很难得从他们的所作所为中，划定他们的行事作风。
到底该怎么办呢，杜誉犹豫着，挣扎着反复，心，却是再也平静不下去了。
浪退浪打，海风依旧，杜誉就这样坐在崖上，坐到黎明，也思量到黎明。
只是黎明，虽来，但杜誉，却没得出任何的答案。
入夜，鲛人公主，贝，怀着欢喜的心情，再次上岸来，与杜誉见面。
这次，没了海歌声，而是杜誉给她，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这个故事，从十九年前华剑赶考巧遇到修者的那件事讲起，发生在霜河，结束于，北罔海。
海风轻啸，和着崖上杜誉那平淡不急不缓的讲述声。贝坐在杜誉身边，默默听着，一直听着，直听到最后，泪眼朦胧。
但是，贝，却未流泪，哪怕，是一滴的眼泪！
水族流泪，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就像蛇不能奔跑，猎豹不能高飞，雄鹰不能钻地！
所以，蝶是奇迹！它是大自然中，罕见的，能以蜕变的方式，从爬行，越至飞翔！
“所以呢，那个人呐，很傻，也很天真呢。他辜负了，娘亲对他的期望，背负了，好友的遗志，又抛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在黑峰山脚下，他甚至都不管，那一心爱着他的姑娘，对他百转千回的呼唤！”
“他是不是，太想以为然，太自以为是了？”杜誉一边淡淡的说，一边底下头去，不敢看身边的贝。
静静，许久。
“不呢。”贝突然说出声，抓上杜誉的肩膀，将他的左手紧紧攥在手里。“他是个好人啊，也是个很有感情的人呢。他这样义无反顾的做，也正是因为他太重那些情了，他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连累到身边的人，才会选择自己一人，默默承担，不是么，杜誉？”
“那个人，是你吧。难怪你虽是个凡人，却会流落到这里，也难怪，你身为凡人，第一次看到鲛人的我时，却一点儿也不惊讶呢。”
“杜誉，你很有作为和勇气呢。你知道吗？在我们水族的世界里，对岸，是有着多么的渴求？只是，千百年来，却没一个水族，在修炼有成前，贸然上岸。就拿我来说把，那夜，若不是你一直选择在崖上冒雨听我唱歌，而这里又是海中的小岛，我才不会有胆子，上来看你呢。”
“在水族中，罔象是避世的一族，也是定居在最深海底的一族，他们习惯了深海的黑暗，浓烈的火光，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惧怕。而我们鲛人族。”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杜誉的那黯然的神情，接着到：“你知道吗？其实鲛人族，是流浪的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