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妃浅笑道:“马车自是有的,只要娘娘不嫌简陋即可。”说完,回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二楚吩咐着:“快去备一辆上好的马车来。”
二楚恭顺应声,躬身低垂着头,快步退了下去。
“都起来吧。”我这才发现众人依旧跪着。
转眸见安绍公公急得不停擦拭着额间的冷汗,我淡笑:“公公,不必担心,先吩咐皇后仪仗回宫,你若不放心,派两人随我马车一起回宫,皇上若问起,我自会交待。”
安绍一听,顿时转忧为喜,连连颔首:“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说话间,躬身退了几步后,转身疾步离开。
“娘娘好不容易盛誉回宫,不必如此苦了自己。”淳王妃似有不解。
我淡勾唇角,望着门外浩荡的仪仗队渐渐挪动:“正是因为盛誉回宫,所以才要万事低调,皇后仪仗,自然只属皇后,若我身居贵妃之位,就借皇后仪仗回宫,届时,不知会有多少人会说我居心叵测,觊觎后位,虽是皇上荣宠,但会令凤姚百口莫辩。”
我从一下等宫女,无名无分入住凤仪宫本就遭宫里嫉恨,如今,又陡然被册封为高高在上的宓贵妃,不知这回,会有多少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淳王妃似有所悟,敬佩地冲我点了点后,伸手扶着我缓步走向门外。只是一瞬间,我与她的身份已差之千里,连小住在王府中积累的半点情分此刻也变得客气而规矩。
而我,从此之后,身心皆由不得自己了。
马车咕噜噜的车轮声再次清脆地响起在皇宫的金砖上,上次是离,这次是回。
然,我从高辛皇宫的五凤门一路安静地进入凤仪宫,未曾看见皇上迎接我,似我当初悄悄地离开,此番又悄悄地回来。
凤仪宫门前的巷边,素玫与婉晴早已候在门外多时,见马车临近,小跑了几步迎了上来:“娘娘,娘娘你可回来了。”我掀开窗帘,见素玫和婉晴俱是热泪盈眶,跟着马车小跑着前进。
看着她二人安好,我鼻腔猛地一酸,眼眶涩涩。
车到门前停下,婉晴忙搬起放于门前的脚凳,跑过来放在车头,双手递给我恭迎我下车。
我望着泪眼婆娑的婉晴,和欲言又止的素玫,心下说不出的酸楚,只感觉她们二人依旧安好,心中也释然了些许。我听见有淡淡的抽泣声从门内传了出来,抬眸一看,竟是语冬,站在门内看着我激动地潸然泪下。
我与她疾步走近,互相上下查看了一番,方放下心,她扑入我的怀中,哽咽着:“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好看的小说:。”
语秋这夜陪我在凤仪宫,诉了一夜体己话,天亮后,她洗漱换上桐娟送来的衣裳,按例去给皇后请安。
而我虽被册封为宓贵妃,但因未正式身着吉服参拜皇上与皇后,凤印未下,所以,我还算不上是名副其实的宓贵妃。也就暂时无需前去中宫晨昏定省。
自从我回凤仪宫直至今日,几近半月,从未见过皇上一面。而皇上近半月内也从未踏足过后宫。
我身在凤仪宫内闭门却扫,两耳不闻宫外事,悠闲盘坐地在西窗暖榻上,修剪着婉晴今早新摘回来的插瓶蕊黄早梅。清晨的阳光打在窗棂上,照得人懒意顿生。
窗外,婉晴对着素玫低声窃窃私语的声音隐隐飘了进来。
“今儿个一早,我去梅园摘梅花,在长街上听见宫里人到处都在非议我们家娘娘。”
“你装作没听见就行了,何必为此生闷气。”
“我就是气不过嘛,你不知道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说我们家娘娘是宫里的笑话,本是被封了公主送出去和亲的人,结果不详,把乌苏大汗吓跑了,如今又跑了回来,不知为何突然被册封为贵妃,结果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头衔,连皇上现在都不待见了,自回宫后,皇上就再未来过凤仪宫……”婉晴露出惴惴不安地担忧:“素玫,你说皇上会不会真不来凤仪宫了?”
素玫顿了顿,压低嗓音道:“娘娘和皇上的事最忌讳我们这些奴才嚼舌根子,近日娘娘未出宫门,不知宫中流言蜚语,你这话要是不小心传到娘娘耳中去,娘娘又该伤心了,再者,圣意岂是你我随意揣测的。”
我听见外面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沉默,目光逐渐收回落在蕊黄的早梅花瓣上。
皇上此番,的确连我也有些捉摸不透。
午后,我小寐起床,素玫伺候我梳妆。我随意问道:“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流言蜚语?”
素玫轻柔地篦着我的发丝,泰然道:“一切还算安静,没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流言。”
我“嗯”的起身,伸手拢了拢鬓发,起身淡然道:“回宫多日,闷在宫里有些乏了,陪我去外面走走。”
素玫面露难色,迟疑了须臾:“最近已入早冬了,寒意怪渗人的,娘娘不如就在凤仪宫后院走走。”
我不以为然,缓缓向门外走去,平静无波道:“正是因为早冬寒意渗人,所以才需多走走,如若不然,寒冬来临,本宫岂不是坐以待毙被冻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