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单独载着神秘的女头领绝尘而去。阿育定了定神,发现立身处是一条狭窄的巷道,两旁都是层层叠叠的破旧房屋,统一刷成靛蓝色,有的是新漆,有的是发黄的旧漆,显得更加杂乱。
辛格把阿育领到一座大屋子前。门前挂着一个破旧的招牌“辛格陶家”,从外面看上去,这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陶器店,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耳罐、陶盆等货物。两三个学徒正在那里搬运东西。
老辛格带着阿育,穿过堆积如山的货物,走到房子的后院。如果只看临街门面的话,绝对想不到后院这么宽敞,不但有七八间耳房,甚至还有一座牲口棚。
“小子,这里是我的陶器店,辛格就是我了。从今天起,你的公开身份就是店里的学徒,懂吗?”老头说。
虽然是提问,但老辛格完全不给阿育回答的时间,又把他领到一间最小的耳房里,指着这里并排摆着的三张矮榻:“诺,这就是你的房间。”
“我用不了这么多张床啊。”阿育说。
“这一张才是你的!”辛格指着最靠里面的一张矮榻说:“剩下两张都是别人的!你以为这里是高级旅店吗?还想住单间?”
阿育无奈地点点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忍不住又问:“这里没有祝祷室吗?”
“什么?”老辛格瞪着眼,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祝祷室,就是每天向三神祝祷的地方。”阿育措辞谨慎地问:“难道您不信奉神教?”
辛格嘿嘿一笑:“我们当然都是虔诚的红教徒。不过我们不喜欢祝祷。对于我们夜行人来说,三神的光辉可没有刀和剑管用。”他举起手,似乎握着一把无形的刀,作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
阿育瞠目结舌,虽然他并不是个狂信徒,但这种**裸的不逊之辞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光是老辛格这一句不敬之语,就足够被秩序士判个百蛇钻身之刑。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不?”老辛格说完,却根本不给阿育说“有”的机会,连珠炮般地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先在这里休息下,不要乱走动,不要乱说话。晚饭后雪团长要召集大家开会,给你们讲一些新团员的基本事项。然后我还要给你检查身体。”
说完,他连连摇头:“哼哼,身体虚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又要用掉我多少药才能恢复呢。”一边表示不屑,一边背着手走了。
于是阿育就被一个人留在院子里闷坐着。这段时间里,不停地有些趿着木拖鞋的人进进出出,有的是搬运陶器的,有的是来喂骡刷马的,有的是刷墙、扫地、掏水沟的,看上去都是店里的学徒和雇工。
“难道这些都是夜行人团队的?”阿育心想。在他的印象里,夜行人团队里应该都是些打砸抢烧的暴徒才对,他们的地盘应该把守森严,里面都是恶狠狠的打手和猛犬巨獒。
然而,这里的一切都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和凶暴的夜行人团队能沾上什么关系,似乎还不如庞多雷斯亚克的奴隶帐篷防卫森严。
这些进进出出的人里,没有一个人和阿育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阿育也不好随便找人攀谈。
他呆得无聊,想出院子去转转,于是顺着来路往外走。忽然旁边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男子,把阿育拦住了。
“对不起,辛格大人说的,你现在不准出去。”他冷冰冰地说。
这家伙身材黑瘦,下身裹着一块花花绿绿的陀地裙,上身袒露着,面无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阿育。
“我是新来的。去外边看看。”阿育赔笑说。
“不行。”那男子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阿育继续作着沟通的尝试:“我去上个厕所。辛格大人也让我没事可以出去走走的。”
“不行。”
“喂,老子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阿育有些恼怒了。
黑瘦的男子仍然纹丝不动,像一块顽石。
阿育无法可施,只能郁闷地回来坐下。“这是什么意思?花了一百个银希尔,就把老子当犯人啊?这叫什么夜行人团队?老子可绝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一定要想法走人!哼哼,将来我还要去申诉,平反我的案子,恢复名誉和我的邦**人身份呢。”他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