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杯玉盏,碧绿的叶尖,一簇簇的绿,在雪白的杯子里轻轻地旋转。茶盏是黑釉所制,一注沸水,片时工夫,茶叶便在杯中盛开,好像水墨花一般。芽头肥实,茸毫披露,色泽鲜亮,冲泡时芽尖直挺竖立,雀舌含珠,数起数落,堪为奇观。
纤白如玉的手端着黑釉茶盏,恭敬递给老夫人,“君山银针,请祖母品尝。”
老夫人端起茶,先看茶色后,大为赞赏,转头去对肖玉秋讲,“一流的茗茶用一流的器皿,前人斗茶,茶色贵白,是以黑釉茶具最能显出茶色。凤凰儿这茶一端出来,我就知道她得了云娘子的真传。”抿着唇,喝一口,芬芳不腻,相得益彰的茶味在舌尖上打转,精神一时振奋。
平安见老夫人高兴,就跟着说两句,“瞧老夫人高兴的,跟自己泡似的。”苏琳景等众姐妹勉强跟着笑。
老夫人兴奋,着平安将茶都端下去给众人喝,“你们尝尝凤凰儿的手艺,可是不常有的。”
众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见苏梧桐乖巧立于老夫人身边,不卑不亢,自家也只能叹气。苏琳琅抿口茶,一喝便知,自己的手艺,差了苏梧桐好远。她也是煮茶高手,自知这样的手艺,没有五六年,是做不到的。她看苏梧桐一眼,小瞧这位了。
钱嬷嬷笑,“老夫人喜欢梧桐小姐的茶,让小姐每日里来煮就好。”
苏梧桐见钱嬷嬷帮自己说话,眼波微动,笑着应,“为祖母煮茶,孙女欣喜还来不及。”
老夫人心中愉悦,吩咐平安准备一些茶叶,等苏梧桐走的时候,给带一些。苏梧桐连忙感谢,肖玉秋端着茶盏,默默喝茶,眉头一跳一跳,十分厌恶。苏梧桐得到老夫人的喜爱,让她很不满。想半天,肖玉秋抬头,笑看苏梧桐,“对了梧桐,趁着在老夫人这里,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实回答。”
触上肖玉秋不怀好意的目光,苏梧桐慢慢摸上茶盏。捧在手中,悠悠酌了两口,她才问,“姨姨要问我什么?”
肖玉秋站起,优雅端庄地走过来,面容含笑,温和恰恰。众人皆不言语,只看她如何。肖玉秋微笑,“既然梧桐你回来了,什么时候也让姐姐住进来呢?我着人安排院子和下人,就等着姐姐回来。”
肖玉秋这笑,让苏梧桐心中抑郁,捧着茶盏的手冰凉,沁了一层汗。让她娘回到苏家?前世,肖玉秋也曾这样问自己,什么时候让慕兰冰回来。那时候,苏梧桐感动于肖玉秋的关怀,更心疼娘亲孤苦多年,就劝说娘亲回到苏家。可是苏梧桐知道,娘亲并不开心。宅院中的争斗,并不适合她娘。
苏梧桐发现后,也想让娘亲离开苏家。但是苏家,进门容易,出门难。慕兰冰更是为了唯一的女儿,不愿离去。一直到后来自尽……不,是被肖玉秋和苏琳琅害死!
眼下提到娘亲,苏梧桐要费劲全身力气,才能忍住,不把茶杯摔到肖玉秋身上,不扑上去打这个阴毒女人一巴掌。她害死她的娘亲!这一世,她还想重来一次!好狠的心!
可老夫人看肖玉秋想开,倒是很高兴,“不错,很该让凤凰儿的娘回来。她也受苦多年了。”
苏梧桐低着头,不让众人看到自己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握紧茶盏,慢慢喝着。她轻声,“我娘更喜欢乡野,还是住在外面比较好。”
肖玉秋嗔一声,扶着苏梧桐的肩膀,“你这个孩子,这是什么话?枉你娘养你这么多年,你都不想着让你娘过两天舒坦日子?我知道我和姐姐有些误会,姐姐心里不喜我。但是梧桐,你要替你娘想啊。她不懂这些,你该懂啊……”
苏梧桐垂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却再不吭声。肖玉秋心中得意,在老夫人这里,由不得苏梧桐拒绝。时间慢慢过去,还等不到回答,肖玉秋推推苏梧桐,“梧桐,你倒是给个话……啊!”
茶盏碰的落地,水渍茶叶,溅在素白衣裙上。秀美的少女面色剔透,轻轻一推便软倒在地,昏睡过去。六月阳光打在少女苍白俏丽的面庞上,浮光流动,玉碎杯倾。
“啊!”众女尖叫。
“肖玉秋,你对我的孙女做了什么?!”茶杯往檀木桌上重重一摔,老夫人颤巍巍站起,神色肃穆严厉,“快!抱凤凰儿起来,找大夫。”
“祖母,娘一定不是故意的。”苏琳琅扶着吓得摇摇欲倒的母亲,眉头蹙起,着急万分。这还当着祖母的面,娘就算再恨苏梧桐,也不应该动手啊。
“我什么也没做啊。”肖玉秋慌了神,她就算再傻,也知道在老夫人跟前,是不能动苏梧桐的。她不过说话高兴,推了苏梧桐一下。谁知那垂着头喝茶的少女一碰就倒。这下,她是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肖玉秋慌张地拍着怀中少女毫无血色的脸颊,“梧桐,梧桐?你可别吓姨姨啊……姨姨和你无冤无仇!”
“哼,无冤无仇,那可不一定!你先呆在这里别动,凤凰儿有事,你脱不了干系!”盛怒下,老夫人难免发落得狠了些,一点不给肖玉秋这个主母面子。又吩咐自己身边人,去请大夫,请老爷。那眼中的冷意,让肖玉秋遍体生寒。少女们围在周围,或幸灾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