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沅瑷翘首叼着一棵草,瞥瞥周围的小环境,半晌,“小小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蜘蛛,低头见螳螂。唉,小爷文采就是这么好,没的办法啊……”
云子抬头望望蜘蛛,无视自家主子的诗兴大发。反正他家这个祖宗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借口夸上自己一两句就是了,也不是没见过,习惯了习惯了……
云辰拿着银簪子的手顿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啪哒”声被掩盖在自家主子的自叹自夸中。
竺上善靠在墙上低头眯眼,突发状况,既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妨以不变应万变。那人恐怕也是这种想法吧,他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担心呢?悠悠启唇,“你也好好歇歇吧,莫乐极生悲。”
“嘛嘛,就凭小爷的人品……”姬沅瑷叼着的草晃荡两下,对美人的话表示不忿……而且,美人把一张花见花开的脸易容成现在这副鬼见鬼躲的惨样,姬沅瑷对此深深的表示不满,看不到美人,真的很影响她的心情啊。
不过,姬沅瑷话才开口,就被人打断了。只见一个粗布土匪样儿的人从牢房前走过,一直靠在门口的云子叫住了他,然后非常有眼色的在来人的不忿中慢慢从怀里套出一串铜钱,笑呵呵的送上前去,“呵呵……小哥,帮个忙。”
“什么事?”冲着那吊钱,来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走过来。
“我想问问,你们这都是东麓人么?”其实东麓人不若西漠人那样好区分,几乎与天朝人无异,所以云子有此一问也正常。
“什么屁话,老子不是东麓的难道是你家的?”
“我想见见你家首领……”
“奶奶滴,老子还想见我们家大人呢,做梦都想……”那土匪说到一半没了声,眼里全是云子手里一块明晃晃银元宝。
“大人么?那你给我们通报一下,这个……”云子两眼一眯,看起来就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不过姬沅瑷知道,这只不过是不想让眼中的想法给对方知道的一种手段而已。但是,云子明显是多此一举了,姬沅瑷看着那土匪盯着银子冒绿光的眼睛和差点没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脑中悠悠的想着……
“好吧,我给你通报。”土匪伸手想要去接,不过眼里掩饰不住的贪婪,几乎预示着银元宝“肉包子打狗”的下场。
只是,土匪不知道,贪钱守财堪比姬沅瑷的云氏十二魔王,个个都不是能做得出将一锭银子就这么打水漂的花出去的事的人。
云子在把银子塞进狱卒手里的一刹那,一把反手揪住对方的领子,同时另一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赏那可怜的尚处于呆愣中的土匪十来个耳光,直到打的那人嘴角歪斜口鼻流血,脸颊红肿的像馒头,方才满足的一眯眼拍了拍手,停了下来。
然后,提着呆滞的某可怜土匪的衣襟靠近,云子此时的声音不高,却语气森冷,“若我是你,就会在贪了这块银锭之前,先想想清楚,这么大一锭银子,可是自己这种身份所能贪的起的……不用不服气,待你家‘大人’看过后,你会感激我打你这一顿。现在,按我说的去办。滚!”
云子推开土匪,看着他踉跄远去,转过身看见姬沅瑷的满脸笑意,一双眼睛完完全全的赞扬,刚要耍帅的耸肩,紧接看到旁边竺上善眼中的严厉,顿时泄了气,尴尬的挠挠头,“竺先生……”
“回去把《朝礼》抄十遍。你也不用不服气,若是站在这里的是刑昊天,就不止是抄书这么简单了!”天朝御史大夫竺大美人冷着脸低斥完,转过来瞪姬沅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呵呵,过奖过奖。”姬沅瑷堪比城墙的脸皮岂会在乎竺上善这种程度的明朝暗讽?某纨绔脸上的笑容继续扩大,“好徒弟谈不上,但是,某人确实是名师出高徒……”
“……”竺大美人看着眼前这棵已经完完全全长歪了的小树苗,心中默哀了一下。算了,这种人还是交给更歪的人去教导吧,反正京城里有人抢着操心,不是吗?他一介小小御史,小王爷的教育规范就不在他的名下了,目前为止,他只希望这昀王府中的另十二只魔王不要歪的太厉害了……
这边竺大美人刚刚哀叹完一棵永远掰不直的小苗的时候,那边云子小声的叹气传来,“我只不过教训那个小土匪一下,还不是为了把事办妥当。先生怎么能这样啊,十遍《朝礼》啊,我得抄到何年何月,晚上又不能睡个好觉了……”
“就你那土匪似的一手,先生不罚你才有怪呢。”这是云辰安慰的声音,然后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云辰一边叹气,一边挪过来为某人向竺大御史求情,“那土匪有啥好叫屈的,有啥愤怒的?是他自己没长脑子,满眼的就是银子银子,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小云子跟我手上的镣铐都不见了,他不挨打谁挨打?!”
竺上善一愣,转头看向远处正瞪着眼睛看着他的云子,再看看他身边地上那一小堆的铁镣,最后视线转向云辰,或者说是云辰手里撬锁的银发簪:“你这……跟谁学的!?”
云辰狂汗,眼光闪躲的转向姬沅瑷,再也没有刚刚求情时的那副闲适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