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之时,念端清醒了过来,看到念儿、云淇、卫庄自是免不了一阵唏嘘,她打探到李斯在府中布了局,只等人自动送上门去,又得知盖聂会去李斯府中,火急火燎之下便赶去救人,并且从开始就抱了必死之心。
念端也是生来的倔强性子,她与盖聂自小相识,追寻了这么多年,几乎到了要绝望的时候。若是为他死了,至少能让他记她一辈子,倒也值了。
念儿心中气恼念端轻生,于她来说,断没有为一个男人去死的道理,想她前世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到头来,痛的只有她自己。珍惜爱自己的才是应该,不爱自己的,你再痛,都是无用。
想着想着,念儿不觉望了盖聂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念儿目光犀利,看着盖聂,冷哼一声:“你若死了,这世间记着你的,除了你的父母亲人,再无他人。当然,也包括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想永远记住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你若是死了,第一年,也许我还记得你,第二年、第三年……没人敢保证,他会永远记着你,你的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从头到尾,念儿话是对着念端说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盖聂。
此时盖聂已经收回目光,静静的看着地面,沉静的面容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诸人都各自陷入自己的情绪,一时保持了沉默。韩良更是轻靠在一处大石上默然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夜在寂静之中显出几分诡异。
念儿给念端输了一些真气便独自睡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的天气颇为寒冷,念儿考虑到念端伤势未愈,身体虚弱,所以让卫庄背着念端前行。
盖聂毕竟也受了伤,虽然有丹药治疗稍稍恢复一些,但还是不宜妄动。
到了中午时分,诸人在一处山坳里停下休息。念儿去河中捉了几条鱼,云淇也弄了两只兔子来。两人就着河水清洗之后生火烧烤,念儿来这里**年了,对这里的饮食还是很挑剔的。甜点不说,单指饭菜,除了盐什么都没有。念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了一些可以用来替代作料的食材、药草等等。
野味烤好众人分食,云淇和念端知道念儿的手艺极好,没有过多的惊异。其他几人却是对念儿“口水流下三千尺”了。
众人吃饱喝足,就地休息。念儿冷笑不语,其他人则都是看她的眼色行事。
过了小半个时辰,念儿才心满意足的伸个懒腰,轻靠在石壁上缓声讽刺:“我说诸位,一直躲在那里,不累么。”从他们停在这里,那些人就已经躲在暗处了。两个时辰都未挪动分毫。
念儿话音刚落,附近的枯草树林便有了一丝微弱的动静。半晌之后才有人缓缓走出。
“没想到风雨楼的主人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人三十岁上下,一脸胡渣,声音阴鸷。身后各型各异的人有二十多。
“我也没想到李斯就请到你们这些废物。”
“废物?”大汉脸上闪过一闪危险,“我是姚贾大人手下第一人,是不是废物,你试一试便知。”
盖聂身形微动,向前两步:“杂家一向不问世事,如今插手法家与鬼谷的恩怨不说,连夏氏之事也要过问么?”
那大汉轻瞄盖聂一眼,撇嘴:“前日的漏网之鱼,还敢在此废话?”
“人可以无耻,但不可以无知。”念儿凉薄的声音传来,盖聂身上的伤是来自阴阳家。故此,不用想也知道杂家只是用了七魄散,打斗中并没有伤到盖聂。
盖聂侧眸看向念儿,两人稍稍对视之后便移开目光。
“阁下,出招吧。”盖聂冷冽的眸子再次转到大汉身上,沉声道。然后,手中的剑骤然发难向对面的大汉刺去。
那大汉身材壮实,没想到也是个使剑的,一柄铜剑舞得呜呜作响。
盖聂虽然身上带伤,但纵剑术皆是攻势,以攻为守,大开之势,速度极快;那大汉攻势有余,防守不足,怎比得过盖聂剑术的精湛。
眼见盖聂手中之剑一出一放,那大汉以为盖聂伤势发作,剑势已尽,立马一剑便递了过来。盖聂侧身躲过,脚下发力跃至大汉背面,右手一操,握住下落的剑柄反手刺向身后之人。此招既狠又快,那大汉躲避不及,闷哼一声,左胸被狠狠的刺了一剑进去。
其他诸人本就与杂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李斯结识的江湖人士。眼看那大汉要命丧盖聂之手竟无人出面阻止,全然一副看戏神态。
念儿冷笑一声,一块石子儿打到盖聂的剑刃上,盖聂缓缓放下剑,退到念儿身旁,看也不看那趴在地上的大汉一眼。
念儿缓缓起身,走到大汉旁边,伸脚踢了此人几下:“少跟姑奶奶装死,李斯让你们来干嘛的?”
那大汉却是不哼不动,念儿冷笑,手指微动,袖中滑出一物,正是卫庄送的小孔玉笛。
念儿执起玉笛放到唇边,轻灵的音符蜿蜒流泻而出。众人起初皆是不解念儿此举何意。及至地上的大汉骤然蜷紧了身子,口中怒喝连连,众人才骤然发现,原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