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虽然前阵子为着自家小子跟钱大毛打架的事儿,两家很是大闹了一场,可钱氏却是个护短的性子。在她心里,钱阿福才是正经一家人,跟何瑞玉到底差一层。何瑞玉敢当着她的面儿说钱阿福一家的坏话,等于是在打她脸。虽然他们跟何瑞玉这次来是带着同样的目的,可也不能容忍。
何瑞玉讪讪的,果然不再说啥了。
何瑞旺黑着脸道:“行了,都少说两句!”这娘们儿办事就是不牢靠,重要事没办,就先窝里反,何瑞旺很看不上眼。他话锋一转,就对何家姐儿仨道:“我们这回来,是听说你们家出了件大事儿,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不放心,就来给你们把把关。”
原来是为了自家铺子的事儿来的,何莲儿眼珠子转了转,将他们的想法猜了个大概,就故作天真不解地道:“哦,二叔这话从何说起?咱家没发生啥大事儿啊?难不成是说咱家的猪崽?这时节还早,还不到做杀猪饭的时候呐!要年下咱家杀猪了,人手不够,少不得是要请大家伙儿一块来帮忙的!”
“这倒是小事儿,亲戚里道的,哪儿有不帮把手的道理。”何瑞旺笑眯眯道,见自己暗示了半天,何莲儿却不直接捅破,想她一个小姑娘家,脑袋还不是那么灵光,只得将话说清楚:“我前几日听人说,你们家在镇上盘下了一间点心铺子,就在后街西面儿,原先是陈记的产业。”
“哦?这事儿二叔是打哪儿听说的?”何莲儿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问道。
何瑞旺难得耐心地跟一个小丫头解释:“这云浮镇也不大,做买卖的圈子更是小。老陈家要盘店的事儿大家伙儿都知道,原先倒有几个有意向的,都被他喊的价儿给吓跑了。昨日下晌就听说他家的铺子盘出去了,一打听才知道是你们给盘的,我们这不是怕你们家没做过买卖,被老陈当肥羊给宰了,这才过来关心关心吗?也是亲戚间的一点情分。”
“是咱们给盘下来的没错,银子啥的,也是一次性付清了。”何莲儿就点点头道,“过几日就能开张,到时候,也请二叔、二婶和三姑过来捧捧场!”
“啊?”何莲儿忽然干脆地承认了,何瑞旺、钱氏、何瑞玉俱是吃了一惊。何瑞玉这消息也是从老陈铺子里的活计小赵那儿听来的,那小赵的表舅在她家顾记粮油铺里当掌柜,偶尔聊天就给说起来了。何瑞玉想着何老大家几个月前穷得都要卖闺女了,转眼的功夫,居然开起了铺子?就有些不相信。找了何瑞旺一商量,兄妹俩当下就决定先来景宅朝何家姐儿仨探探虚实再说。毕竟是小孩子,口风不紧,打听事情也容易些。
结果这事儿一证实,兄妹俩的心里就都不是滋味。
对于何瑞仁这个大哥,何瑞旺和何瑞玉自来是看不起的。这个大哥老实、木讷,在家时被他们差遣惯了,有啥好的都是紧着给他们,他自己一家子倒是轮不上。
也是何老头儿,很早就在自己个儿家里定下了三六九等得规矩。他自己自然是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再接下来是何瑞旺和两个孙子,也是他的心头肉;至于何瑞仁一家,因不被何老头儿所喜,自然是排在最下末的位置,干得多吃得少,还被高高在上的一家子嫌弃。
何瑞仁后来跑船挣了钱,他们为着在他身上捞好处,少不得要对他客气些、亲近些,可后来,他落魄了,他们就立马露出了原本的面目,远远地跟他一家子划清界限。
他们本来就该比何瑞仁一家子过更好的生活,这时何老头儿一早就朝他们灌输的思想。现如今何老大家的日子居然又好过了起来,这让他们的心里又酸楚又嫉妒,好似吞了一根针,绵绵地扎着心肝。
好一阵子的沉默后,倒是何瑞玉先扯出一抹笑,故作诚恳地道:“我一早就说,我这大哥大嫂呀,勤快、能干,不说别的,就连生的这仨闺女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出息!这日子哪里会过不起来呐?瞧瞧,可不让我给说中了!”她说着,又状似亲热地想要摸摸何梅儿的发顶。
何梅儿一扭身,就溜到了何莲儿身后,多了起来。何瑞玉摸了个空,笑容僵了僵,却不着恼,继续道:“这往后啊,咱们一大家子可不都在镇子上了,得多走动走动。不是三姑自夸,我这嫁给你三姑父以后,也是做了十几年买卖的人了,虽然谈不上多精通此道,可好歹比外行人多知道些东西。你们要有啥不明白的,或是碰上啥难事了,只管来找我!但凡办得到的,我一定给你们帮忙!”
“可不是…”钱氏的嘴皮子就抽了抽,赶紧接过话头,道:“我跟你二叔也是呢!有啥能帮忙的咱都一定来给帮忙!不过莲儿丫头啊,你二婶我是个直脾气,不会跟别人似的拐弯抹角说话。你告诉二婶一句实话,你们家这盘铺子的钱是哪儿凑来的?这时日也太短了,盘间铺子少不得要上百两银子,你们这也太神通广大了不是…?”说着,又呵呵笑了两声,那白净面皮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了两抖,看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何瑞旺虽然不说话,可显然钱氏的问题正问道他心坎上,少不得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何莲儿怎么说。
何莲儿噗嗤一笑,道:“谁说这家铺子是咱家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