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流入自己身体,冲刷一切臭气、血腥与罪恶,她将右腿伸出,勾在雪人腰际,开始灌顶,她眼皮半合半闭,如小口啜咽着光芒,并在内心观想自身气脉,额、胸、腹、胯,一路行來,气脉经过,使明点一一亮起如灯,金铃灿灿,鼓筒声声,她沿此通路进入对方体内寻找智慧,却只撞见一片狂热与茫然,这只是一种无常情绪,很容易消褪,无法像智慧般永恒。
果然,这雪人的狂热很快消褪了,颓然地退下,又换上下一名。
右侧靠柱的角落里,一名小喇嘛在念经的同时,偷偷睁开眼睛向前瞄看,发现佛母半睁半闭的眼睛好像也正看着自己,脸上犹带笑容,一时心中得大欢喜,忘记了摇动手中的金铃。
灌顶持续到深夜,十二名雪人无一智慧具足,她轻轻摆手,示意法会结束。
雪人们愧然礼忏,退步离开,小比丘尼端來纯金钵盂,为她清洗身体,然后将钵盂供奉在佛前,这是明晨煮奶茶的用水,需要佛力的加持和净化。
她将颈后的腿放下,重新盘好,把法衣前抻,盖住身体,金钵后,黄色木雕六臂马哈嘎拉大像面色冷深,有着魔鬼般的狰狞。
小比丘尼出去,将重新装好熟青稞粉、糖和曲拉的木桶提进來,到她身侧蹲下,撩起黄布,将桶奋力推入椅下,然后退身合十行礼,转身离去。
院中篝火已灭,青森的月光从土窗戳进來,将她也雕成一尊佛像。
她在心中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手叠手大指相接做法界定印,合上了眼睛。
明天,仍是这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