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喜之日。还是先召上师进殿表演献技。臣母若得知皇上龙颜大悦。也必欢喜【娴墨:可知忠在孝先。主上之乐。又在母亲性命之上。作者黑人从不吐脏字】【娴墨二评:阿哲。赐汝名卡秋莎·黑死洛娃。赴普里皮亚季上任去罢……】。”
隆庆瞧着他。含笑点了点头【娴墨:心里有数着呢】。道:“好。來人哪。宣。”
宣召金刚上师的声音由内侍们一段段传递出去。仿佛一枝箭在接力射远。刹那间穿彻殿宇宫墙。【娴墨:歌舞后本待是梁家班唱戏。偏徐阶横插一杠。何也。一显其玩弄皇上的手段。二继歌舞之后。又将仰庇告状事一冲。使前事更淡。三托读者之心。使悬念不即时便破。令文气绵延起伏。不至过促。所谓行文走韵。除要品音韵。还在看文韵。韵之妙在起伏、在转折。人皆知文似看山不喜平。其实未知文章三味。必得文似绕山上下行。风摇谷摆两足轻。方算入门。】
功夫不大。就见丹巴桑顿随同武士向殿口直行而來。他身穿一套素白单衣。足下红布靴。看上去甚是单薄。
进殿之后前行两步。便被武士架戟拦住。他向左右点了点头。示意明白。驻足朗声说道:“噶举派护法金刚丹巴桑顿。拜见陛下。愿大明国运昌隆。陛下万寿无疆。”言讫合十施礼。
隆庆听到噶举派三字脸色一定。瞧瞧李春芳。目光又略向徐阁老那边带了一眼。身子向后靠了靠。微微点头。悠然道:“上师这是从哪里來啊。怎会到了我大明京城。”
丹巴桑顿垂首道:“小僧自乌司藏【娴墨:印象中明朝老地图似称西藏为乌司藏宣慰司。】曲水雄色山而來。沿途广传佛法。治病救人。京师亦是小僧旅途中的一站。因小僧所在的雄色寺与白塔寺颇有渊源。故而在此少作羁留。”
隆庆道:“哦。那这道路可是不近。上师旅途劳顿。可是辛苦得很哪。來人。赐座。”有内侍搬过方凳。丹巴桑顿见他如此亲切。倒也有些意外。施礼道:“多谢陛下。”说完甩袍落座。腰身笔挺法相庄严。极有威仪。看得众官啧啧赞叹。隆庆闲闲道:“上师可走了不少日子吧。”丹巴桑顿点头:“小僧这一路行了足有半年。虽然旅途多艰。但为传法度人。救众生于苦难。这点小小的辛劳。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娴墨:坐着來的屁股也疼呢。救众生于苦难。何不先下轿让光脚的力工歇歇。】”
隆庆一笑:“据朕所知。从京师出发。每日不停地行走。确需半年时光才能赶到藏区。不过上师既然说沿途广传佛法、治病救人。想必每到一处都要停留。仍能用如此短的时间到京。那倒真是很了不起了。”
“这……”丹巴桑顿眼神一变。脸上便有些发僵。
徐阶淡淡笑道:“所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大言者。世之真言真理真法也。故必简白直接。淡然灼然。小言者。世之虚文假话臆语也。方才旁征佐引。琐碎纷繁。世间凡僧俗道每每设坛辩经。长篇大论。却都空洞无物。比之上师的一言醒世。实不可同日而语。上师医道高明。治病更只需一两指戳去便立见神奇。听说这些日在京诊治疑难。活人无数。令在座许多位大人都有受益。可有此事。【娴墨:先讲理。后调实证。老徐使活有次第。】”
殿中登时嗡声四起。不少官员都点头称是。夸赞丹巴桑顿如何高明。治好了自己或是别的亲戚。
隆庆眼光四扫。不置一评。直到议论渐息。这才一笑:“乌司藏土地贫瘠。生产低下。藏民生活艰苦。朕一直为此挂心【娴墨:笑话。挂的岂是民生。】。然离京师较远。往來消息不便。不能时时详察。上师想必在藏区也经常深入村镇讲经布道。不知如今百姓生活景况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