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已足令人欢欣无限。又何必为将來那一口香甜。令当下之心有所期盼。变得躁动不安呢。”【娴墨:眼耳鼻舌身意。意不动。则其它都是享受。意一动。其它都成欲求。】
小山上人道:“阿弥陀佛。盟主此言颇具禅机。如登高望远。令人开阔。百剑盟大旗不倒。剑家后继有人。老衲真替徐老剑客和郑盟主高兴啊。”
常思豪听听句句唤自己“盟主”。不离江湖身份。便也猜到他两分心思。笑道:“在下才德不具。不过是勉力支撑罢了。哪像上人您哪。少林派在您的主持下威震江湖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到了京里。上上下下照样关系通达【娴墨:是捧是骂。】。您不但是徐家的座上客。更有郭督公做大靠山。可称得起是私官两面。手眼通天呐。想來若沒有您这样知晓时务、智慧通达的当家人。少林也不会在江湖上雄屹千年【娴墨:是捧是骂。】。我们做晚辈的。真该向您好好学学呢。”
小山上人手拢白须。摇着大头。将脸上笑容荡尽道:“诶。盟主这话就说远了。老衲禅心已做沾泥絮。岂逐东风上下狂呢【娴墨:大和尚是读书人。前人诗句手到拈來。引得合顺。全无突兀】。至于客座谈禅。也不过是为了弘扬佛法罢了【娴墨:索南嘉措也如此。总之有一个光辉万丈的引头放在那里。往下做什么都合理】。”
常思豪想起立春东厂大宴上。曾听他说过“细雨不自重。故必乘风。星有星辰路。岂效浮萍”的话。当时被曾仕权打断。沒再深谈。但他以天星自许。言中颇有与东厂并非一路的暗示。听现在这话。此意更是明显。难道自己以前都料错了。一时脑中急速旋转。心想这和尚是个老油条。就算不是东厂一路。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呵呵一笑道:“寒冬腊月里。北风又冷又硬。路上可是苦得很呐。沒有东风送暖。上人何必进京遭那趟罪。”
小山上人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书简递过。常思豪迟疑着瞧他一眼。接过展开。只见信纸上都是饱满的隶书。字体颇觉熟悉。小山上人道:“这是郑盟主邀老衲进京的书信。他的秦蚕古隶【娴墨:接第二部。书诀不冷】饱满刚劲。风骨特别。想必常盟主一定认得。【娴墨:字体在此又可为证。一笔多用】”
常思豪仔细看去。确是郑盟主的笔体无疑。见书信里面用词恳切。意在力邀小山上人入京一晤。不由暗暗奇怪。心想这信若是真的。小山上人是被郑盟主邀请入京。而非被郭书荣华叫去的。那么东厂鼓动三派退盟时用他主持公证的事。又岂是假的。
小山上人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此间并无外人。老衲也便有话直言。之前老衲的师弟宗玉。。哦。就是白塔寺的主持小池上人。。给老衲來了一封书信。说是因邀來了白教的护法金刚进京。颇觉难得。故而也想邀老衲过去同研佛法。互解疑难。老衲一來是禅宗门下。二來在嵩山静修多年。向少下山走动。便有意回绝【娴墨:也有脸面问題。绝响所料其实不虚】。然而郑盟主这封信來。说要请老衲商讨武林大事。内中言辞恳切。一片赤诚。倒让老衲动了心思。因此这才决意入京。沒成想。到在白塔寺中。一时群雄不请自至。皇上突如其來下旨封官。夏增辉等挑起争议骚动未平。应红英母子又当着天下英雄诉冤。让老衲來做见证。紧跟着三派竟又随之发起退盟。种种逆乱目不暇接。真令人胆底生风。现在想來。老衲一路行得隐秘低调。怎会在短时间内引來那么多武林人士到白塔寺问候。必是东厂探得了风声之后。定下计策。故意给他们通传了消息。以致后來种种。将老衲也牵制利用在了其中。当时老衲身在洪流之中毫无办法。只好唯喏应对。幸而郑盟主目光烛照。來个顺水推舟【娴墨:上部借东方大剑之口写一笔。此处又是一笔。内描外镂。刻出多层侧面。郑盟主是真难。】。避免了冲突。将一场惊天动地祸事化作无形。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常思豪道:“上人怎知一切是东厂指使。”
小山上人道:“曹向飞对武林人不屑一顾。对你却恭恭敬敬。显为刻意营造敌视氛围。武林人中又有一派倾向官府。挑拨官家与武林之间的矛盾。也是意在激火。当时种种虽无确据。却从形势中便可猜得出來。”
常思豪回想当时白塔寺里的情形。果真是处处看得明白。又不得不按人家的牌路來走。现在想來。仍觉胸中郁闷难消。忖这东厂以势压人。摆布石便休、霍秋海之流也不算奇。奇的是偶然而至的人、毫沒关系的人也都能被他们耍在手里。棋子般安排在阴谋之内。又令其反抗不能。看來当日百剑盟那个门人也是东厂的眼线。否则不会故意泄底。将自己引到白塔寺去。郭书荣华处处安排周密。这份心思。倒真算是诡道之极了【娴墨:此处绝不该用诡道二字。而作者偏偏用此二字。何也。盖因承认其诡道。不直承其厉害。是小常仍不服气、虽挫不损其勇故。用厉害二字。则表现不出此心理。】。
此时小山上人长长一叹。说道:“当日你和秦少主离开之后。老衲和郑盟主谈了一个下午。郑盟主言说。长孙笑迟倏然隐退。令得江湖局势陷入极大动荡之中。朱情、江晚、沈绿之辈有心扶国。又与百剑盟所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