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唤……可否让我去拜访一下。”袁祥平道:“好些年前。他随一位老师到云南去了。因为在眉山还有些旧亲戚。听说回來过几趟。老朽与他。倒沒怎么见过面。”常思豪听完向六成瞧去。心想你拿这么个人和我搪塞。莫不是开玩笑。
六成道:“侯爷不可误会。袁老有所不知。方枕诺其实每年都要回眉山一趟。却不是來看什么亲戚。而是來与贫僧斗智。”
“斗智。”常思豪愈听愈奇。
“不错。”六成笑道:“这孩子长到十來岁时。看似变得文静。其实仍很顽皮。有一次腊月初八成道节上。他与一群孩子到寺里來玩。找我寺中告示笔误。诈去二十五斗稻米。又被贫僧追回。‘结下梁子’。自此经常來寺里搅闹。我们或是互相出題为难。或是各设机谋陷害。初时总是贫僧获胜。后來渐渐胜多败少。又变成势均力敌。每年我们最多要斗到上百次。他随师去云南之后。一年只回來一趟。便只能斗一次。斗的内容却变得诡异凶险、不住升级。十一年來。贫僧总共六胜四负。他……”常思豪插言道:“这么说。他还是不如你。”
六成摇头:“我那六胜。有五次是前五年的。一次是第七年的。他的几次胜利。却都是近年的。”常思豪心想:“这么说他先输后赢。越來越强了。”问道:“你说十一年來六胜四负。那才只斗十场。还有一场呢。”六成微笑托起酒來:“呵呵。不知何故。他去年沒有回來。大概觉得贫僧已不是对手了罢。”【娴墨:是连胜三阵之后的事。以常理推断。多半是赢了赶紧收手。以保全名声。棋手总这么干。】
常思豪愕然点了点头。寻思:“唐根能看穿齐中华的破绽。那份机灵多半承自于他这父亲。六成虽长年在寺里对灯念佛。看官场形势却如掌上观纹。揣摩徐阶心理也极为精准。连他都对这‘人中骄子’推崇倍至。想必是错不了的。【娴墨:一手托两家。都夸到了。一击两鸣法。】”这时六成道:“方枕诺才智虽高。却不喜科举之路【娴墨:英雄不咬钩。程允锋要考完才知反思。可见小方比老程聪明得多】。前些年回乡时。总是拎个酒葫芦随走随喝。问他以何为生。回答是在一家酒楼管账。说得轻描淡写。想來大才小用。也不甚得意。贫僧修书一封。让他到广东与您汇合干谋大事【娴墨:斗徐阶要在京里斗。此时却不言让小方进京等小常归班。直接说让他到广东去会合。何以故。是为让小方先立些军功好进身故。又是让二人相见磨合一番。互明其性故。六成周致之至。】。他也必然开心。”
常思豪心中有了几分期待。但见袁祥平在一边自斟自饮。表情平淡。似乎颇有不以为然之态。便问道:“袁老先生。莫非您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么。”袁祥平搁下酒壶。垂眉低目地说道:“军侯动问。老朽便知无不言。对于方枕诺的看法。老朽与六成禅师颇不相同。”常思豪听得这话。又有些担心起來。袁祥平道:“老朽观方枕诺才学机智。可称人中龙凤。然而其不知顺逆。恐怕难堪大用。”常思豪道:“请先生详述一二。”
袁祥平道:“我蜀中与别处不同。孩童启蒙。不念《千字文》。不读《百家姓》。先学诸葛武侯《出师表》。盖因人生天地之间。当忠孝为本、家国为怀。方可顶天立地。做一男儿丈夫。”【娴墨:可见川人学风。不亏袁老自夸眉山千载诗书巨城。真令后人向往。】
常思豪肃然道:“正是。”
袁祥平道:“《出师表》备述武侯与先主相知相遇之情、同心报国之志。且惇惇劝导后主开张圣听、自修其德。辞情恳切。虽小儿读之。亦为之感怀涕下。然方枕诺七岁时。在学馆外听人读得此表。却放声大笑。”
常思豪奇道:“他笑什么。”
袁祥平道:“他笑武侯虽有一片深情。见识却差。”
常思豪哑然心想:“诸葛亮乃蜀汉丞相。当年未出茅庐便三分天下。说他见识不佳。岂非笑话。”
袁祥平道:“当时塾师出來。问他何故大笑。方枕诺言说。表中‘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二句。实属无学之论。只因把国事倾颓之原由。全都推在了人身上。其实不然。他说东汉所以倾颓败亡的原因。是因法效秦制。改西汉虚衔常侍郎为‘中常侍’。授与宦官。行掌管文书、传达诏令事。使得内外沟通皆控于阉人之手。而这一环节又缺乏监查机制。所以才导致弊病丛生。人皆称汉亡于十常侍阉祸之乱。其实乱之由不在十常侍是否阉人。而在于这个职官本身设置的不对。无论谁人在这位置。久而久之也一样腐败堕落。”【娴墨:法制国家常有此事。能钻法律漏洞者。就可逍遥法外。小方是讲体制之祸甚于人祸。反思得是。】
常思豪心想:“东汉形势。与今日东厂控国倒很是相像【娴墨:明点恰是暗透。大好河山盘赤龙。雾锁中华。九州泣血。不需多言。会心者当哭。叹叹】。”说道:“方枕诺这话。也沒什么不对呀。”
袁祥平摇头:“军侯差矣。早期汉和帝时。窦宪因破匈奴有功。威权渐巨。遂阴谋篡弑。是中常侍郑众助和帝设计除奸。更有蔡伦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