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货。写活老人小门小户。真实可怜】。登时老泪迸流。挣扎着要找税官三人算账。人们连拉带劝:“捡条命就不错了。还折腾什么。”“就是。早抓把粉条给他也就沒事了。何苦來哉。【娴墨:国人千年如此。哀哉。想想冯保家那块豆腐。再看眼前事。该笑该哭。】”老农吼道:“我粉条是大风刮來的。”长孙笑迟道:“气大伤身。您还是先消消火吧。你看这一袋粉也污了。人也伤了。哪多哪少。”
“放屁。”老农骂道:“我家里一共才几亩地。老两口子种了土豆翻土豆。翻了土豆漏粉条。一年到秋就指着这点进项。水里鱼有的是。打多少都是白來的。我哪跟你比得。”
长孙笑迟道:“老人家。。”
老农挣腕子骂道:“你也别在这装好人。要不是你给他鱼。他们又怎会想到要粉条。【娴墨:招啊。有人献殷勤给了一样。别人就要跟进。结果大伙全跟进。最后成惯例。这就叫媚骨、叫从众、叫风俗。最后成文化。官本位、官场文化至今不衰。越唱越红。何以故。就连学校里都是给老师送礼成风。送的少。家长要遭孩子白眼。何等诡异。何等畸形。每个人都是参与者。每个人都是缔造者。沒有人独善其身。那么这世道改变不能了吗。从中国式过马路就能知道。中华民族最无法约束的民族。所有的事情都能想出变通來。甚至可以说这才是我族得以生存到今天的根本原因。规矩。从來是制定给人看的。自己从來不守。这才是国人。正如大家沒事都去拜佛、看上帝、做礼拜。把头磕出个大全。可是掉过脸就去给猪注水、掏地沟油一样。国人起五更爬半夜为肉注水。制毒吃毒。胆量过人。这就叫“勤劳勇敢”。一茬茬地死。一茬茬地生。这就叫“自强不息”。吃得肝胆皆病。大脑发炎。眼珠焦黄。是谓炎黄。如此民族。岂不伟大。炎黄子孙。能不自豪。】”于四姐道:“你看看。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他不也是为你好么。人家又沒得罪你。要不是人家秀才。你憋了这口血在心里。现在早见阎王了……”老农眼睛忽然撑起。一把抓住了长孙笑迟的腕子:“对。你是秀才。你会写字。”不等长孙笑迟回答。于四姐先笑了起來:“可不是么。你别看他卖鱼……”老农哪还有心听。扯着长孙笑迟道:“走。你给我写状子。我到县里告状去。”
人们一听这话。登时呼啦啦散开一片。狗嘴孙摇头道:“你瞧那小白脸不济。衙门里的老爷都爱顶他的沟子。那也是个有根基的人哩。别犯傻了。宁可忍一时四壁透风。也不能进一步跳进火坑。堂鼓敲开响嗡嗡。民要告官不得行。”晃着脑袋。领着小孙子又回去看摊了。
长孙笑迟在老农手上按了一按:“老人家。你这些粉条上的泥。早些清洗干净。还能卖的。时间长被泥水泡透。恐怕就不成了。”说着回去抽柳条穿了两条大鱼回來。朝老农手上递去:“有洗不净的、卖相实在不好的。便就着这鱼。回家炖着吃了罢。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娴墨:特又用两句俗话点人。实写程连安诉说父亲抱打不平事对长孙触动不浅。可知刚才犹豫。正是记起冯保家那一块豆腐。手里拿个称杆在那衡量轻重。炖鱼配宽粉。搁块豆腐正配套。熬鱼宽粉要后下。千滚豆腐万滚鱼。豆腐经熬。故先摆一块写在前面。“玄德学圃不易。”阿哲又炖肉又熬鱼。配菜准备得齐全。这厨子干得也挺热闹。笑】”
老农脚一颠退了半步。颤巍巍歪头瞧他。两只混浊发黄的眼珠里忽然蒙上了一层水色。活像柳条上的死鱼【娴墨:鱼的生活。恰是人的生活。第三次点。】。秋风扫來。将他吹得又打了个晃。身上的破布衫抖得扑啦啦响。
“海阔天空……海阔……天空……”老人口里重复着。又把这四字念叨了两遍。忽然把头向天仰起。仿佛把泪水又倒灌回了眼睛。脸上皱纹挤拧。鼻孔里“哼哼呵呵”地。说不出是哭是笑。好一会儿。他扫了眼躲远的人们。低头又看看自己的粉条。终是心疼东西。紧着嘴唇把鱼往回一推。弯下腰哆哆嗦嗦收摊。装担挑起來转身回家。
长孙笑迟提着这两条鱼瞧着。见他远去的背影里不时抬手。似在捂揉腮伤。又似在擦抹泪痕。神情也为之黯淡下來。无声地叹了口气。
直到下午。一篓鱼才算卖空。小鱼崽便宜卖得干净。倒是剩了几条大的沒人动问。行人见疏。他托咐身边人帮着看摊。自己拿钱出去在成衣铺选了件厚实挡风的白花青蓝布比甲。卷包好了往腋下一夹。又买了盐米应用之物并两坛水酒。用草绳拴好提着。回來路上瞧见点心铺正往外摆月饼。一块块油红汪亮。热气腾腾。跟掌柜一搭话儿。这才知道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娴墨:隐居不与人接触。往往年节不知。所谓山中不知岁月尽。】。此时手里铜钱已然花净。便和掌柜商量用鱼來换。掌柜的笑了:“成啊。反正我家过节也要买鱼吃哩。”长孙笑迟回去挑了条大的。回來交给掌柜。掌柜笑道:“哎哟。这条可是不小。”顺手搁在旁边。扯出张黄草纸在手里。道:“五仁儿、枣泥、蛋蓉、栗子。什么样的都有。你挑吧。”长孙笑迟心想:“小香爱吃甜的。”便选了一块枣泥、一块栗子的递过。掌柜接过來托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