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墨:俗语讲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而今人还是处子。脚上穿着兔毛鞋。却连路都走不动了。人人都有病老的一天。思來真真伤透。正所谓。利牵名惹逡巡过。奈两轮、玉走金飞。红颜成白发。极品何为。叹叹】。风呜呜地响着。视野被温暖的雪帽给遮住了。自己只能看到裂缝般一条窄窄的世界。偶尔有雪花飘进來。好像躲在一个避风的洞穴。而自己。是即将冬眠的蛇。
她感觉有些累。困倦地眨着眼睛。轻喃道:“还沒有到吗……”
陈胜一这时也停下了脚步。他们面前。是立陡的雪壁。被风削薄的地方。隐隐可见内部千年未化的冰棱。再往上。就是四姑娘山的绝顶。想往上爬。就算用冰锥套索也未必能行。
侧过头來。云遮雪漫。脚下仿佛万丈寒渊。
“梦欢……”
他有些歉然:“看來。今夜看不到月了呢。”
说着。他侧转身子。以便让秦梦欢至少能看往月的方向。
然而。秦梦欢并沒有转头外望。而是往他的胸膛里偎了一偎。
“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最爱的。倒底是谁。”
她的声音如烟般轻细。
陈胜一:“是吗。”
“嗯。”
“……是梦。”
“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一直追随的梦啊……”【娴墨:这才是梦欢。不爱的。终究不爱。可知她之前说“我懂得太晚了”。绝不是说自己错过了陈胜一。若以为她在风华尚茂之时。以这半老红颜。一身素肉。换几日真心相待也算不枉这一生。其实大错特错。心里的这份情。只是给自己的。不属于燕临渊。也不属于陈胜一。女人从來爱的不是男人。爱的只是爱情。这才是梦欢。这才是女人。】
当她说完这句话。陈胜一感觉到。自己的臂弯微微地沉了一下。
“梦欢……”
他不敢低头去看。也已不必低头去看。
“梦欢啊。”
“啊。。。。”
他双膝砸地。手托尸体向天狂嘶。刹那间吼得双睛爆裂。两股血线如枪如箭。从眼眶中标出。直射天际。
声波远拓。霎时节千山雪碎。雾荡云开。
天清地静。万里风消。
月。
是月啊。
一泓清月。
梦欢啊。你看到吗。那一泓清月。大大地、亮亮地飘在天空里。就飘在对面啊。【娴墨:眼已吼瞎。看到的是心中之月。陈胜一其实是很可悲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粘在人家里算怎么回事。搞得人家像是欠你似的。病就病。死就死。要你伺候。要你管。世上最怕这种男人。缠到你受不了。违心嫁吧。一辈子不幸。踢吧。踢不走。不理他吧。他在旁边远远瞅着你。死了为你哭出血。关键是谁稀罕哪。他跟绝响是不一样的。绝响和馨律。馨律那也是动了心动了情的。秦梦欢则是根本心里沒有他。连绝响看馨律实在恨自己的时候。都能忍住不追人家。可见这孩子上道。陈胜一则根本不上道。苦掰掰的还成了大情圣了。这种人你和他解释爱情是两情相悦他根本就听不懂。要有爱情法。这种人可以直接枪毙。】【娴墨二评:再看还是这想法。真爱一定是双向的。沒有回应、不是两心相印的不叫爱。梦欢严格來说也不是爱。她是在梦而已。女人根本就是为梦而生的。根本不是为爱而生的。这一点不光男人搞错。很多女人也不懂。】
三十步外。常思豪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努力睁大眼睛。看到两条血带。滟滟地从陈胜一两颊披下來。雾霾中。传來冰裂的格格声。
要雪崩了。
“大哥。”常思豪大吼一声往前冲。同时就听“嚓卡。。”一声隙响。冰棱雪块夹杂万千雾色。仿佛寒星瀑碎。泻下天缺。将陈胜一和秦梦欢瞬间吞沒。【娴墨:有冰棱下來。当时人就碎了。雪崩比泥石流厉害得多。一棱冰就是一柄刀】
雪浪如滚滚洪涛。顺着山势向下冲來。常思豪还想冲上去救人。忽听身后秦自吟凄厉的声音:“相公。”
猛回头。山道上吟儿花容失色。距离自己不过五丈距离。这一回头的功夫。身后雪就到了。轰地一下。贴上背心。
常思豪呼吸一紧心知不好。使个鸡腿步的劲。脚尖旋碾一蹬地。借雪势往下一冲。空中伸左手扯住秦自吟。旋身将她护入怀中。右手“哧啦”拔出十里光阴。。
此刻空中的两人。好像飞翔在浪墙之下的蝴蝶。扇着沾湿的翅膀翻滚。马上就要被吞沒。就着落势。常思豪展臂疾挥。十里光阴剑光如月。点地一弯。将两人再度弹空而起。前方落点是一道带有弧形的雪坡。常思豪明白:那里必是积雪极深的雪沟。落上必然陷下去不可。
可是身在空中。不能自主。已然无法可想。眼见就要落进去。忽然他來了急智。宝剑一探。剑光如花绽放。两个人由剑花带着。好像一个打洞的钻头般。旋转插入雪中。
背后雪涛瞬过。将他们的落点填平。带着轰鸣声如奔雷滚滚。直向山下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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