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完那淡红色的粉末后,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儿来,象是檀香木所制,手工雕花精美异常,也渗出淡淡的、飘飘渺渺、时有时无的香气。她打开盒盖,十分小心地拿出一个软软的棉垫儿,在我脸上轻轻地擦——有些微凉,是湿的,上面的水份与先前那粉红色的粉末融在一起,随着她的小心擦拭,迅速地渗透进了我脸上的肌肤,清清凉凉的,有股说不出来的舒畅。
是美容的圣品吗?这倒底……我心中的疑惑,可以说升到了顶点,看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还有那温柔的为我上妆的动作,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就是天上的美神,下界来接我这个人世间最美的人,而在到天界之前,还要对我先进行一番妆扮,也许是因为我在人间算得上美丽,可到了天上,就变得普普通通了?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不去天界,那里每个人都那么美,而我只会变得平庸,不再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紧跟着,痒得越来越厉害,仿佛皮肤下面,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又象是一堆蚯蚓在皮与肉之间,不断地蠕动,钻爬,象是开凿着隧道。很快地,痒变成了痛,剧烈至极的痛,脸上的皮肤就象是要与我分离似地一块块鼓涨起来,最开始是额头,然后是两颊,由这些大面积的地方向眼角、鼻翼等处扩散,我甚至看得到自己的眼皮肿起来似地,鼓成两个半透明的泡泡,内侧壁的血管象疯了似地暴突着,鼓动着,象拼命想逃出牢笼的恶狗般向外挣扎着!
我无法呼吸,嘴张得老大,喉咙深处‘嗬嗬’作响,极度的惊异、恐惧与疼痛,使我不住地痉挛,身上的穴道又被封死,无法动弹,这种痛苦和折磨,简直无以复加。
然而面前这个女人似乎很喜悦,又很诡异地一笑,伸出手来,用她那长长的、尖利的指甲轻轻刺破我下颌处的皮肤,慢慢地划动着,从左至右,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继续向上,从右耳,到前额发际分界处,帖着发际,划过整个额头,然后又顺着左边的发际,划过左耳,一直到下颌的起点,合成一个圆圈。
紧跟着,我感觉她的指甲进入了我的皮肉之间,然后是整根的手指,一根、两根……,她用两只手轻轻地捏住我被割开的皮肤边缘,小心缓慢地向上翻起,慢慢揭开……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目的,她是要揭下我整张的脸!
**、奇怪的红色粉末,她所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揭下我的脸!
一瞬间,我的血液凝固了!我不敢相信,可是又不由得我不信!我想闭上眼睛,可是眼皮却已不听使唤,我想挣扎,可是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在剧烈的痛楚之下,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下颌的皮肤被慢慢揭起,然后是带着些血丝的嘴唇、鼻子……
二 没有脸的人
“是寻美人!一定是寻美人!”父亲愤怒而又恐惧地吼叫着,一只手拄在桌子上,浑身颤抖。我看得出,他也是在勉强支撑着,使自己的精神不致崩溃。
外屋,几个胆子稍大些的丫环抢救着昏厥过去的母亲——刚才,她一见到我的脸,‘唷’了一声,便倒了下去,不醒人事,丫环们紧张地忙来忙去,可是无论谁,也不敢朝里屋的我看上一眼,我想,她们今天早上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已经注定要带着恐惧的回忆走完以后的人生。
“那个女魔!丧尽天良的女魔头!”父亲咬牙切齿地说着:“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她是在江湖上横行十几年的魔鬼!传说,她自己没有脸,心理畸变,痛恨那些美貌的人,她仗着一身盖世绝伦的邪功,走遍大江南北,残酷而又神秘地揭去美丽姑娘的脸皮,连许多大侠名剑的女儿都没逃过她的魔掌!”
“十几年来,被害的姑娘不计其数,九大门派联手辑拿‘寻美人’,可是时至今日,却仍一点线索也没有,人们都说,寻美人将成为江湖上一个永远的悬案,永远的迷!”
我静静地听着,心情异常地平静,父亲又开始编排些安慰我的话,听起来却是那么可笑。
若想了解一个人的痛苦,只有身临其境才行,我想,我此刻的心,与那些被‘寻美人’所害的其它姑娘们一样,是外人永远不会明白的,因为那种心境,已远非‘痛苦’二字所能形容。
我听到了外屋的哭声,是母亲,她醒了,恢复意识就意味着与痛苦重逢,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她的心痛可想而知,然而我却对她的哭声产生出一股极强烈的厌恶来,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痛惜,也不需要安慰!
“都给我出去——!”我喊着,由于失去了嘴唇,我的声音含糊,古怪之极,又是那样凄厉,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女儿……”母亲还想说些什么,父亲走了出去,“让她一个人静静吧……”他说。
他们走了出去,丫环们也都走了出去。
人走了,屋子空了,我的心也空了。
我拿起镜子,里面映出的是一张古怪至极、狰狞可怕的脸,黑红色的肌肉一条条的,纵横交错,就象撕掉皮的烤鸡腿肉。细小的血管清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