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后。随着“海上老人”号吊索主绳不断收起。“客人”们开始大批出现在甲板。根据船长美元平次的介绍。这个渔场捕获的鲔鱼基本上都是大目金枪鱼。俗称“大眼鲔”。虽然比起蓝鳍金枪鱼來说品质不算最上等。但因性价比的原因。是日本生鱼料理行业中最常使用的食材。今天捕到的大眼鲔基本上都是1.5米长、30公斤左右重的中等体型。收绳组的八名水手哼着歌。将一条又一条活蹦乱跳的鲔鱼丢上甲板。海上天气虽然恶劣。却阻止不了他们欢畅的心情。
顾铁这回终于见识到冷冻长是怎样工作的。每当有鲔鱼被摘去鱼钩推向甲板中央等待处理。冷冻长西条向北就抽出一把细长雪亮的钢刀。用刀柄猛击鲔鱼的头部中央。暂时停止它的身体机能;然后刷刷舞动刀子。先一刀割掉尾巴。这刀从背鳍倒数第四节至第六节之间切断脊椎。切下尾部无用的部分;然后切断胸鳍主血管。割断心脏动脉。放出鲔鱼体内的血液;等血液放净以后。将一颗销钉打入鲔鱼头骨凹陷处。彻底破坏鱼类的大脑机能;接着用刀从腹部将鱼剖开。取出内脏。用海水冲洗鱼腹;最后用大量海水将鱼身冲洗干净。进行这一系列工作的时候。都要不断用海水冲洗鲔鱼。以防鱼身温度上升。造成肉质味道的改变。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只花费了不到八分钟时间。西条冷冻长用脚一踩甲板上的踏板。冷冻仓的舱门开启。他将处理完成的鲔鱼轻轻推入传送带。拍了拍手。坐下來等下一位客人光临。这条鲔鱼将在五分钟内完成急冻。被保存在零下二十四度的冷冻室内。等待货船前來转运;而若捕到品质较高的蓝鳍金枪鱼。捕捞船会将其保存在零下2度的冰鲜冷却室内。使用新技术使细胞液保持不会结冰的状态。这样虽然保质期会由三个月缩短到十五天。但鱼肉的鲜度能得到最大限度保存。卖价相应提高许多。
“你在这里闲逛。真的沒问題吗。樱井料理长。”有位水手忙里偷闲地笑道。
“午饭已经搞定了。放心吧。”顾铁回喊道。他刚才与阿齐薇难得的独处时光被搅黄了。一怒之下无心做饭。切好了一大堆西红柿韭菜葱花香菜叶子之类就跑出來看风景。心想到时候做一大锅疙瘩汤糊弄这些日本人就算了。管家老赵亲传的河北沧州西红柿鸡蛋疙瘩汤。热热乎乎喝一碗。也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海上风浪越來越大。看样子暴风雨即将來临。中国人倚在舱门。脚下偷偷地扎了个桩。要不然根本站不稳当。他看到每名水手脚下都跟生了根似的戳在甲板上。粗硕的主绳被卷扬机慢慢拉出水面。专门有两名水手负责从主绳上摘下吊线和吊钩。按照顺序整理好。这道工序的完成质量决定了第二天放绳的顺畅程度。一旦吊线缠成一团。就是捕捞船的重大事故了。
忽然一个浪头斜刺里拍在船首。渔船剧烈倾斜了。“哎呦。”甲板上一名穿着黄色雨衣的水手扑通跌倒。若不是旁边人伸手拉住。差点就滚过甲板从船舷摔了出去。“这是最基本的。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让别人替你操心。这个时候沒人有空照顾你。听到沒有。”西条冷冻长怒喝道。
摔跤的正是第一次上船的新水手小圆诚。他惊魂未定地鞠躬道:“对不起。冷冻长。我会好好注意的。”
正说着话。负责捕捞的两名水手忽然惊叫道:“糟了。小心钩子。”由于船只倾斜。一条被拉到半空中的鲔鱼挣脱鱼钩跃回海面。连着钩子的吊线“嘣”的一声反弹回來。呼啸着射上甲板。狂风呼啸。天色昏暗。肉眼几乎看不清几近透明的鱼线。西条冷冻长隐约看到金属的银光一闪。吼道:“躲开。”他用力将小圆诚一推。见习水手摔倒在旁边。西条向北的视野里那尖锐的反光正飞速靠近。他已來不及躲避或抵挡。不禁咬紧牙关。
“我來。”顾铁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冷冻长身前。手中举着菜刀向上一扬。鱼线嘶拉一声划过刀刃。摩擦出了串串火星。这极为坚固的高分子吊线就连钢刀都无法切断。若划过谁的脖颈。一定会像断头台一样斩下人类的头颅。“我靠。厉害。”中国人感觉双手发麻。仔细一看。不锈钢刀刃上出现了一溜米粒大小的缺口。他喘口气抬起头。喃喃道:“这肯定还沒完。我看……就是现在。”
顾铁摁住西条向北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按。两个人同时趴在了甲板上。“嗖。”纤细的风声掠过头顶。令人心中发寒。鱼线改变了方向飞向桅杆。在桅杆上绕了二百七十度。线稍的鱼钩以更高的速度向甲板袭來。若不是顾铁心中默默计算着它的运行轨道。只怕这时候已被鱼钩扎穿了后脑勺。
“锵。”鱼钩击中钢制舱门反弹起來。在门上留下一道凹陷的伤痕。
一个闪电照亮西条向北和小圆诚两张苍白的脸。“谢谢你。樱井……”西条冷冻长拉着顾铁站起來。沒有多说什么。海上讨生活的人经常遇到危险状况。恩情只记在心里。不必多言。顾铁笑着点了点头。吐出嘴里咸咸的海水。也沒有多说什么。
就算意外发生。捕捞作业并未停止。也不可能停止。只要卷扬机还在工作。收绳组就必须坚守在自己的岗位。直到整条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