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的年龄虽然不大。但由于其作为一国之君的特殊身份。王后和继承人迟迟沒有选定的现实情况。还是让所有喜欢操心的家伙在私底下情不自禁地纷纷猜测起缘由來。有头脑灵活、口舌利落的甚至编出了一段童谣。借以暗讽理查和坦博兰斯帝国的皇帝迪略特一样。搞不好是个不近女色的奇怪家伙。
面对來势汹汹的舆论压力。理查最近反倒表现得越发淡定起來。他根本就懒得费尽唇舌去分辨。因为霍普岛上大大小小的变故早就把他压趴下了。哪还会有时间去考虑这种无聊的闲言碎语呢。
自从玛丽亚团长获得戴罪立功的机会后。理查变得愈加勤勉。他一天几乎只睡六个小时。从太阳还沒升起一直忙到月亮高高挂在半空。边上的贴身侍从忍不住要劝上几句。但都被年轻的国王笑眯眯地给回绝了。
这天。接近深夜时分。室外已是狂风大作。呼啸声此起彼伏。就好像老天爷得了老慢支似的。几个侍卫怕理查冻着。便主动给他披上银灰色的经过处理的毛皮披肩。年轻国王一边礼节性地道谢了几句。一边紧缩眉头。看着一张由王国海军司令伊斯米尔所绘制的最新布防图。在这上面清楚地显示了整个岛屿的南面是重中之重。而东、北两个方向则由于自然地形的关系。稍稍战略性地放松一点。至于西面则只在海岸线上安排些人手二十四小时巡逻。毕竟德瑟特人要绕到那里去的话。实在是有些吃力好讨好的意味。
目前來看。德瑟特人的主攻目标应该仍然是大陆上的康斯坦丁堡。骚扰霍普岛只是为了不让迪略特皇帝有机会与理查联合起來。可以视作是北方异教徒的一种无言的警告。
王国海军司令伊斯米尔在附带的形势报告中言辞激烈地写道:“陛下。朝中众臣个个都只想着自保。再这么迁延下去的话。德瑟特人只会越來越强。迪略特皇帝虽然有诸般不好的地方。但眼下整个博教世界都面临着空前的大灾难。我们必须分清主次。暂时摒弃一切不相干的无谓纷争。把所有资源都投入到对抗异教徒的行列中。康斯坦丁堡的大统领萨瓦林是我们现在就可以紧密靠近的对象之一。德瑟特人的军舰虽然强大。但只要我们能够以多敌少、分而歼之的话。那么假以时日。局面就会大有改观。万望陛下切莫再做犹豫。战机稍纵即逝。臣伊斯米尔顿首百拜。”
理查把这封书信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观看。就好像是不认识上面的字似的。他的思路一开始还能保持清晰。但渐渐地便脱离了正常轨道。完全不知所云了。
身边侍卫的形影飘飘荡荡地散去。从远处遥遥走來一位长裙翩跹的美丽女子。她的打扮和霍普岛上的风俗极为不同。理查可以清楚地肯定自己从來都沒有见过类似的。
那女子也不行礼。只是用一种淡淡的口吻告诫道:“陛下。我是画眉山庄的艾罗斯。您怎么把我给忘了呢。”
“艾罗斯。是你。”理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海德拉有一个堂妹妹。从小就与理查相识。两人最初常常吵架。以至于画眉山庄的人纷纷摇头感叹:“缘分这种事情是上天注定的。”
那个时候。山庄中致命又诡异的疾病已经慢慢显露出了它的本性。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相继被夺去。艾罗斯也不幸成了其中的一员。她在临终前的三个月内几乎整天缠着理查。而北方德瑟特人不合时宜地攻占了圣城罗姆。作为霍普国的领导者。年轻国王必须准备响应迪略特皇帝的号召。发兵前往征讨。这一别。便成了永别。尽管海德拉亲手把妹妹的遗物交给了理查。但那却并不能弥补其心中的遗憾及失落。
理查的这桩往事很少有人了解。因为他和艾罗斯隐藏得很好。再加上当年。庄园内人丁还算兴旺。国王的身边总是被女孩子们包围簇拥着。这样一來。也就起到了很好的保护及屏蔽的作用。
就连海德拉其实也完全吃不准自己的堂妹究竟和理查亲密到何种程度。现任山庄女主人从小就待人真诚。几乎总是不自觉地把所有人都揽在了自己爱的怀抱中。友情、亲情、爱情。对于她來说是很难分辨的。
理查恍恍惚惚之中。赶忙起身相迎道:“艾罗斯。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已经……”
“我是死了。可我对您的感情却从來沒有被冲淡过。我们家族的这场灾祸其实早就注定了。您不要悲伤。我们定能重新相聚的。但目下。您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应付并把握好自己。切莫陷入到各种诱惑和诡计之中。”
“诱惑和诡计。”理查想要用手触摸眼前的身影。奈何却完全捉摸不到。
“权利的诱惑。奸人的诡计。您之所以还沒有意识到。全都是因为您身在此中。很难自查。您现在所看到的、想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而您当下所痛恨的、仇视的却并不一定完全有害。”
“艾罗斯。你在哪里。我哪怕寻遍整个世界也要将你给找回來。”理查仰天大喊道。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减少。那姑娘的身影反而很快便淡到肉眼再也看不见的地步。
“陛下。我的心永远属于您。您如果想要寻找真相的话。就请去画眉山庄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