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监在堂上见那两个搜检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便问道:“箱子里还有何物”
那二人听张都监问话如梦初醒急忙道:“大人请看”说着快手快脚的将箱子里的物事都捧了出來却是一堆堆一块块踏匾了的金银酒器少说也值一二百贯钱
张都监一见颜面变色“啪”的一拍桌子跳了起來
武松一见更是肝胆俱裂大喝一声当厅好似打了个霹雳红烛被震熄好几枝灯火黯淡众人“嗡嗡”作响的耳轮里更听得“咯嘣”有声那些浸了水的坚韧牛皮索都已被武松叫丹田一粒混元气硬生生给崩断了
厅上厅下人前人后尽皆吓得呆了只见武松眼眉倒竖虎目圆翻上前将那张府管家一把提起面对面大喝一声:“鼠辈胆敢栽赃于我”
张都监只惊得全身发麻急忙把嗓子眼里准备痛骂武松忘恩负义、恩将贼报的言语尽数咽下别换了另一样肚肠万幸他久混官场这一番天地颠倒对别人來说登天之难对他來说就是反掌之易
就见张都监焦黄了面皮把桌子捶得“咚咚”响大骂道:“我把你们这些狗奴才武义士何等人也岂是贪图这些小财物的老爷我知道你们都曾求过武义士帮你们办些不公不法之事尽被武义士严辞拒绝因此你们才怀恨在心趁着今日生出的误会要陷害武义士这等狡计岂能逃得脱老爷我的洞鉴你们给我说这些金银酒器是哪一个胆大包天的偷放进武义士箱子里的”
武松一时间气往上撞血贯瞳仁之际这才不假思索崩开了绑绳揪住了管家此际听到张都监这一番掏心掏肺的暖话心中一股热流涌上丢开了那已经吓得体若筛糠的管家往厅心一跪说道:“只求恩相替武松作主”
张都监心中暗自颤栗:“此刻我若不替你作主你发起蛮來还有我的活命吗”当下温言道:“武义士不必担忧且放宽心本官必然替你讨个公道”
当下张都监便用力拍着桌子也不顾把自己的手拍成了红酥手只是叫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是谁生了这个丧心短命的主意却來陷害武义士若不从实招來上有王法下有家法绝不容情”
管家一见武松挣脱了绳子虽然吓得几乎身子瘫了但脑子可沒瘫身残志坚之下倒也急中生智见张都监声色俱厉他便委委屈屈地大哭起來:“老爷我冤枉啊”
张都监便扯顺风旗:“你这狗才冤枉了武义士还有脸说自己冤枉我倒要听一听你有什么苏秦张仪的口舌也敢在武义士面前颠倒黑白你给我说若有一字不实打不下你的下半截儿來”
管家便道:“老爷容禀小人刚才被老爷发落了亲自安顿好了家下人等后便回了自己房间想要静心思过却一转眼见桌子上压着个纸帖儿”
张都监冷笑道:“是甚么纸帖儿”
管家哭丧着脸道:“就是一个无名的纸帖儿上面就是七个字‘武松箱中有贼赃’小人这才生了心趁着武义士出去拿贼的空儿带了这两个伴当进了他的屋子一提他的箱子却觉得有些不同于寻常的沉重小的们不敢自专这才大着胆子前來求老爷裁断”
张都监大怒:“我把你们这些狗奴才让你们拿贼你们倒先做起贼來了私人的箱子也是你们乱动的便是你们起了疑也该先來知会我一声领了朝廷的令依着法度去搜检方是正理谁教你们自作主张的”
管家在下叩头如捣蒜:“都是小人该死”
张都监恨恨的又一拍桌子骂道:“象你这等愚钝蠢笨之材也不像做本官管家的材料这件事了结之后若不裁撤了你也难消武义士心头的一口恶气來人呐”
早有身后的心腹人上前听候:“小的在”
张都监指着管家道:“你去这厮的房子里仔细搜检把他说的那张字帖儿给我拿來我倒要认认笔迹看看这件事是谁弄出來的竟然敢在我眼前排陷义士天理不容”
那心腹人笑了一笑点头道:“老爷宽心小人这便去办事定然手到拿來”说着飞一样去了
等了半晌那心腹人才拿了个字帖儿回來了张都监看时上面果然新写了七个字武松箱中有贼赃张都监向着心腹人略一点头彼此心中都有犀牛乱撞
张都监便拍桌子打凳子把全府里会写字儿的人都叫了來当堂对笔迹一番纷乱之下“武松箱中有贼赃”的纸条儿在桌案上堆了半尺高但那笔迹嘛当然是说死也对不出來的
这一番做作武松尽皆瞧在眼里感激在心底后來张都监更把那一堆的纸条儿都把來堆到武松面前只问:“义士可识得这是谁人的笔迹”武松自然认不出來反倒看得头晕眼花便是苦练三个时辰的功夫也沒这般疲惫
张都监看看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便在厅中踱了几个來回沉吟道:“武松你可信得过我吗”
武松用力点头道:“信得过信得过”
张都监点头道:“嗯此事中你是冤枉的这是决然无疑的了但你却是我的亲随人若我开脱了你只怕便有不知情的人要犯口舌四下里乱传说我徇私枉法不打紧却把你的义士名头搞坏了这样罢天甫黎明后我便将你转入孟州知府案下由知府大人出面审问个明白有我居中调度你也吃不了亏只是要委屈你坐几天监牢你却是意下如何”
武松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