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几人合抱”这样的词来描述了,眼前就是一垛墙,圆弧形的数百步宽的褐色高墙!树皮上皲裂的皱折里甚至能让一个壮汉躺下睡觉。抬头望,最低的分叉也在头顶上数十丈处,那粗壮的枝桠简直就是一片山崖,将上层的绿色挡得严严实实。知道它是树,因为枝桠盘空伸展,在数千步外垂到地上,扎入泥土里,然后又辗转冲向天空。仔细数数,四周扎入土里的粗树枝竟有数十个,红药和叶子两个为了看清树的全貌,居然跑得脚底生了一串水泡。
羽翔为彭磊准备的行宫就在这棵大树旁,其实也可以说是在那片树林旁。那棵大树据说是远古时就有了,是这方圆数百里内最大最老的神树。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树种,没人看见过那怕一株同样的树,它是独一无二的。很久很久以前,羽族的先祖还没来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到现在它依然苍翠挺拔,一年四季绿色如新。
沿着一条垂下的树枝往上走,未经修饰的树干平整、宽敞,甚至能在上面跑马车。稍有的坡陡处用圆木架成台阶,行走起来也是特别方便。在离地百多丈的第二层枝桠间,圆木搭成一个数百步见方的平台,上面建了一栋两层小楼。这几天,那个空中楼阁是鱼凫城里来的女人们待得时间最多的地方。
五月的天气,外面已是骄阳似火,尤其是正午,烈日几乎可以熔金。但是古树旁的别院里却是昼凉夜暖,仿佛仍是阳春三月。难怪羽翔当初向彭磊竭力吹嘘,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那个建在半空中的阁楼更是神奇,人只要是在上面,身体的周围就好像是被一股神奇的能量包裹着,心里生不出一丝杂念,身上更是无比的舒服。
悠扬的琴声在虚空中回荡,那一个个音波仿佛出自天簌,每一个转折都让人荡气迥肠。琴音一停,如玉就幽幽地叹气:“芹姐,真的不相信你只学了几十天的琴。”
“玉儿是不是在笑我?我这是瞎弹的,哪能和你们比。”小芹捂嘴轻笑,心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得意。
“我和露姐都是从小练琴,寒暑不缀,至少也有十数年了。听芹姐刚才这曲《南风》,曲意高远,转拔自如,已深得琴中三味。芹姐若是从小练琴,一定能呼凤驭凰,说不定能成为乐仙呢。”如玉还是感慨。
“玉儿是笑话我呢!前些天我还弹不成曲调,也就是这几天进步大些,感觉应该和这棵神树有关系。你们说,你们的那个鸟人倒底是不是神仙?说什么要胎教,还说听音乐是最好的胎教,这样将来的小孩才能更聪明健康。我家梁聃那个信啊!整天唠叨,烦死了!”
“咯咯……”半空中笑声一片,原来假小子芹姑娘是这样才学琴的。
“嗡”,悠扬的琴声再起,这次是在如玉的指下。柔柔的和弦在虚空震颤,连神树的枝桠也好像在轻轻摇动,树叶摩娑出的“沙沙”声就像是琴声的伴凑。
空中楼阁里的人们全部沉浸在这美妙的琴音里,突然,身下的大树剧烈地抖动起来,圆木辅成的平台发出恐怖的“咔咔”声,仿佛马上就要裂开似的。如玉反应最快,琴也不弹了,人从蒲团上弹起,携着白露攀上大树粗实的枝桠,嘴里急叫:“叶儿、小红,扶好芹姐!”
保护白露是男人交给的任务,即便是自己的命不要,白露也不能出丝毫差错--鸟人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有那个不幸,她们几个现在已经被人喊“娘”了。
“我没事,妹妹照顾好露儿就是了。”芹虽然挺着肚子,但身手仍然敏捷,两步就到了如玉的身边,“玉儿,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传说中的地裂天崩?”
“不知道啊!听,是什么声音?”远处传来轰轰隆隆的震响,如闷雷在天际不间断地滚动,久久不绝。
“打雷啊?可是天气这么好!”
“不是打雷!打雷怎么会地动山摇呢?”
“这树好像还在抖,我们要不要下去?”
“不要啦,我们还是待在上面好,这神树能保佑我们。你们看,这凹坑就像一只大碗,树再怎么摇,也不会将我们摇下去的。”
“声音好像是大湖方向传来的,是不是彭郎……”
……一时间七嘴八舌,大树上也是乱成一团。
天际的隆隆声还在震响着,突然,一串清越的颤音从不远处传出,将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和躁动冲洗得干干净净。
琴声!人都在这里呢,谁在弹琴?
探头望去,所有人都呆了!
如玉的那架古琴静静地浮在虚空,四周空无一人,但是颤颤的琴音确实是从那琴上传出的。仔细看,甚至还能看清琴弦微微的颤动。
简单的和弦一个个响起,渐渐连成曲调,正是刚才孜芹所弹奏的那曲《南风》。一遍又一遍,忽然曲风一转,无数动人心魄的音符层层叠叠地泻出。
“玉儿姐,这曲《青山月冷》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是神仙在弹琴吗?”白露轻叹着。刚才如玉弹奏的正是这首曲子,但是没有弹完。只是同样的音乐,在如玉的指间流出时是空灵悠扬,而此刻却激越高亢,让人忍不住豪情勃发。
“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