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听见这话,心里又委屈又酸楚,她蹙着眉,撅起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真是父女连心,李泽凯此时心如刀绞,木槿的心也在隐隐作痛。木槿哪知,夜深岑寂时,李泽凯夜不能寐,彻夜惦念女儿。对林茵说得最多的就是:“我真舍不得木槿嫁人,比割我肉都疼!我舍不得姑娘!”林茵一颗泪珠悄然从眼角滑落,还要佯装坚强:“什么舍得舍不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
“爸——”木槿拥入他怀中。
他拍着木槿的头,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木槿你记住,做父母的,对儿女的付出不讲条件不计代价,爸妈今天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好,有一天你大了就会明白为什么。”
“我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木槿气急败坏的嚷嚷:“我真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爸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不回家!”
“回家,回家告诉你——”李泽凯只有叹气。
“我不!”
“听话!”从小到大,李泽凯吼她的次数屈指可数,突然这么大声把二人都吓得一愣。还是他首先回复常态,“对不起,这次算爸欠你的,爸想你了先跟爸回家好不好?明儿我——”李泽凯强忍心中巨大的悲恸,继续说下去:“我回去工作又该见不着你了,爸爸求你这一次,好不好?听话——”
木槿心酸,默认应允。
还是那家酒店,还是那间印象极坏的客房,连房间里的人数都不增不减,李泽凯、林茵,还有孙天青。木槿即刻清醒,他们居然牺牲厚道慈爱的爸爸做诱饵,糖衣炮弹骗她上钩。
林茵首先开口,热情到了发假的地步。唱戏一样,拽过木槿捋了捋她的头发,嘘寒问暖,“木槿,来,让妈妈看看——哎呦,这孩子怎么瘦了,脸色也不好!看见天青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没礼貌。你不知道,那天你回学校可把天青给急坏了,以后不许那么不懂事!”
木槿笑了,冷笑连连:“你们还真是不择手段啊!说吧,今天这又是演哪出儿?你们这是拍连续剧吗,多少集啊?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浪费在你们这荒唐事上!”
“怎么说话呢!”她妈翻脸比翻书还快,厉声呵斥。“木槿,我是你妈,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这儿没人欠你的,别吊着个脸跟我们阴阳怪气的说话!”
“是我要来的吗?是我要回来的吗!”木槿懒得理论,只想赶紧离开。
始终静候在角落的孙天青,上前一步拦住她,低声说:“木槿,别这样!”
木槿挑起眼睛看着他,这个人简直匪夷所思,死皮赖脸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自己家的家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一把推开他,“不用你管!”孙天青想不到木槿能使出这么大力气,毫无准备的他踉跄摔倒,“哐当”一声,头磕在门框。
“小孙——”林茵大惊失色,飞奔过去扶他。
孙天青捂着头,低头挡住痛苦的表情。木槿对他大声喊:“你谁啊,凭什么管我家的事!”
谁想到,林茵扬起胳膊给木槿一个嘴巴:“李木槿!你给我闭嘴!”
这一下打得不轻,清脆的声音又一次成功的让开了锅的房间霎时安静。所有人都恢复冷静,甚至有些不寒而栗。木槿没什么反应,也不哭,也不看他们,眼睛望着酒店窗外白花花的天。
“木槿!”是孙天青第一个开口叫她,谁都听得出,里面全是心疼。
“小孙你要不要紧?去医院照个片子看看吧,把伤口清理一下。”林茵一脸惶恐的担忧,声音颤颤巍巍的问他。
“阿姨我没事。”他的心思全在木槿那儿呢,心说,这丫头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手欠嘴欠的事儿了,怎么净挨耳光。
“木槿你有完没完了,让你去结婚又没让你去上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瞧瞧给你折腾的!”林茵回脸训斥木槿。
“我有人身自由,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婚嫁自由,你们这是逼婚!”
“大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李泽凯无法对这出失控的“剧情”做出任何评价,只能说几句木槿。
“为我好,为我好,你们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干什么,什么都是为我好!那我是不是应该像个木偶一样跪地谢恩啊?”说着责问孙天青,“孙天青,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呀,这儿是我家,还真拿自己当女婿了啊!你走,走!”
孙天青深吸一口气,愣是把脾气憋了回去,任凭这大小姐羞辱责骂。
“李木槿,你别管我叫妈!我没养过你这样的女儿!”她妈急得跳脚,恨不得再来一巴掌打晕她,直接塞给孙天青。
坐在一旁的李泽凯不怒而威,缓缓开口:“都少说两句,木槿你的涵养都哪去了,去跟小孙道歉!”
李泽凯的声音低沉平静具有安抚能力,木槿听了心情平复下来一些。想想,确实自己那些话说得有些过分。愧疚归愧疚,现在这局面,道歉她是死活做不出来。她低着头看着地毯上眼花缭乱的花纹不说话。
李泽凯叹了口气,声音疲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