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黯淡,雪融天冷,空气里弥漫着都是一股子冰冷的气息,邓娉自幼怕黑,睡时总爱在墙上点一盏油灯,此时勉强能通过微弱的烛光看到云子破逐渐靠近的脸庞。
定了定睛,装作不在意的撇过头,可是胸腔里头跳动着的,她自己都能听到那一声一声的噗通噗通。
“云公子是在说胡话么?”
云子破伸手一把就扭过她的下巴。
“我问你,你可愿意,同我一起走。”言语中斩钉截铁,没有反反复复的试探,只有一声不容置疑的肯定。
“云公子……”云子破大力捏着下巴,邓娉被捏的有些痛了,她着实不明白他突然这般粗鲁做甚。
“我问你愿意不愿意。”
“云公子,我是,我是必定要嫁给花家……”
“我没问你必定要做甚,我只问你愿意不愿意?”
云子破的眸子闪亮着,在烛光下几乎晃花了邓娉的眼,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般。
愿意啊,自然是愿意。
可是……
“云公子又在逗我?”邓娉挣扎了一番,没能从他手中挣扎开去,既然他想要问她,那她又该如何回躲,只得放弃,只是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未曾逗你。”
“那云公子是不是又要说因为我心悦你,所以你故意这般说话?”邓娉问。
云子破沉默了一会。
邓娉心里凉了一阵,他用这样的话搪塞了她不止一遍。若是真的心悦她为何不能说,若是他早些说出,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那自然是愿意的,可是若是他自己都不信,又何必来问她呢?
夜色朦胧,烛光微闪,京都又下起了雪,冬日冷的快,走的也快,雪融开春,或许一切都有了结局。
第日云子破恍若没来一般消失,不再在邓府出现,邓娉自顾自拿出了嫁衣,开始一针一线。
采如知道云子破在房里,这段日子来房里都是格外注意的,也是玲珑心,看着小姐不一样了,很快就发觉了云子破已经走了。想来这四五个月云子破就赖在邓府,采如也不是不担心,谁知这云公子会不会对自己小姐做些什么,在说要是这事被别人发现了,那也不是件好听的事,小姐可是同花家有婚约的人啊。
“小姐……”纵使对云子破有千般万般的不满,可是前些日子云公子在府里时小姐的心情确实总是不错的,而且云公子身手了得,邓府也不算重视小姐,也一直没被发现。现如今,云公子一走,小姐的神情似乎落寞了许多,竟开始缝制嫁衣起来。
“嗯?何事?”邓娉有些许心不在焉。
“您,您怎生,开始缝起嫁衣了?”采如试探性的问。
“婚事在即,正如婆子说的,这嫁衣是我在婆家的地位,为何不缝?”邓娉只是冷淡的说着,言语中都是满满的淡漠。
“小姐……”这样的小姐是她所需要的么?是她所想要见到的么?采如心中有些犹豫,她总觉着无论小姐选了什么,只要她开心那便是最好的了。
花家公子,虽然大家都不是很了解,可是花家毕竟大家,而且从上次花家公子没有相信所谓的通奸,还特地为小姐瞒了过去,救了小姐的命,看得出来花家公子人至少不算差。
可是为何小姐就是心心念念放不下云家公子呢?这世间情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嗯。”邓娉一针一针。
采如退出房间,邓娉还盯着架子上的嫁衣,发了会呆,又继续缝制。
宫中邓婷挺着个肚子在花园里逛了会,怕着凉,而且雪融了些,怕是地上湿滑,很快回了房。不知为何邓婷都是呆在宫里,又是圣上宠爱的妃子,衣食用度绝不会少,可是邓妃的肚子就是不算大,现在都已经快七八月了,显了肚子,却依旧是小小的,没有往常那些妃子有孕时明显。
自从她有孕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圣上大喜,开始还常常来宫里看看她,后来皇后娘娘又送来了一貌美如花的妃子,圣上的心被勾走了一大半,来的也少了些。
“娘娘,午膳时间您可想喝些什么?”身边的宫女问。
邓婷在门口转了一会,确定圣上今日又不会来了,回身摇摇头。
“没什么胃口。”
她的恩宠不过是瞬时的烟火绚烂,她貌似高高在上的地位,也不过是某个人给的宠爱,可是这些说到底是谁给的,她如何不知晓。
违背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偷偷倒掉了打胎药,还故意求圣上要皇后娘娘照顾自己。
她不是没看到皇后娘娘眼中波澜无惊下隐藏着的满满的不屑。
就算她用了一些小心机能保证自己和孩子活到出生,可是孩子出生后她将面临的又是如何,她怎生会不知晓?
只是她真的倦了。
傀儡娃娃,每一举每一动都是被牵着线做出来,从来都不是她真的想要的。
邓婷脸色苍白,缓缓坐回了房里,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心腹,每一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