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安盈一点惊奇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早知道百里无伤会跟过来。
她的任何小算盘,似乎都逃不过百里无伤的眼啊。
“你自己好自为之。”他并不多言,只交代了这一句。
“嗯。”安盈又点了点头,然后扶着桌子,勉力站了起来。
稍一动作,屁股和大腿就痛得厉害。
萧逸真的只打了五六下吗?
她怎么觉得像被打了五十六大板一样。
见她吃痛,萧逸似乎也有了一点悔意,可是刚才是真的生气,气得忍不住不打:什么时候,她能够但凡为自己多考虑一下!这世上,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必须非交易不可的。
“这是消肿的药,你……自己来吧。”他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转过身,很君子地面对大门的方向。
安盈接过药来,却并没有马上抹上去,而是拿着药犹豫了一会,似为了分散注意力,她问他,“纳兰静雪,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是沙地的萨满,一个留国的太子,这两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静雪……曾在留国呆过一段时间。”萧逸淡淡回答:“是我将他重新送回沙地的。”
“哦。解三月烟花之毒,是不是会让纳兰静雪很为难?”安盈不是傻子,萧逸之所以一开始拒绝,自然有她拒绝的原因。
而那个原因,有很大可能,是因为纳兰静雪。
不过,在萧逸答应之前,她并不敢问,一旦问清楚了,也许,她就没有了一往无畏的勇气。
自私也好,自欺欺人也好,每个人能守住的东西不多,她也从来不是什么搏济天下的伟人。
“我既已答应了你,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萧逸回答完,又很和气地催促了一句,“不要只记得说话,不记得擦药。不然,会肿很久。抱歉,刚才没能注意轻重。”
“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安盈还是没有动,而是将那个白玉药瓶收到了怀中,“就这样吧,这本是我应得的。”
她这般利用他,强迫于他,只是被区区地打了一顿,实在比她想得要好太多了。
“嗯。”萧逸没有再勉强她做什么,避身将通往门外的道路让了出来,“你去看他吧。我只是担心,即便你做到这样了,他也未必肯接受。”
“他当然不会接受。”安盈有点无奈地说,一脸了然与淡定,“不过,我总能说服他的。”
语调虽然有点苦恼,可是神色间的亲昵与自然,还是让萧逸心中一堵,随即涩然。
“嗯。”
他轻轻地应着,移开目光。
安盈什么都没说了,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得很。
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口,她转过身,望着屋里的萧逸,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淡然一笑,“一轩。”
萧逸看她。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只不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注定是要辜负你的。”她歉意地说完,这才转身,步伐缓慢地离开了。
留下萧逸一个人在屋里,烛火摇曳,橘色的光线水纹一样掠过他的脸上,缓缓舒展的眉眼,似琼花卷叶,静美,恬然,但又有着花期将逝般悠然的感伤。
安盈知道百里无伤没有走远。
所以,在拐角处遇到他,她并不觉得奇怪。
百里无伤的表情很冷,好像回复到刚刚认识时的样子,冷得无踪无影,却也无懈可击。他斜倚着墙壁,双臂抱着胸,目光淡淡地投向前方的虚空处。
“等了很久?”安盈并不靠近,她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同样用背抵着墙壁,与百里无伤面对面地站着。
“嗯。”百里无伤应了声,然后淡漠地说:“安盈,我们分开吧。”
安盈神色未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本没有任何干系,这样莫名其妙地困在一起,本来就是大可不必的事情。”百里无伤的语气里并没有责难或者其他情绪,可正是这份冷淡,反而比任何责难或者失望或者痛心疾首,更让人觉得心惊。
他虽然一再地推开她,但没有一次,冷淡寻常到如斯地步。
“你觉得我的行为很低劣?”安盈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即便百里无伤说起“分道扬镳”的话,她也似根本没往心里去。
“不敢恭维。”百里无伤咬牙,冰渣一样丢下四个字。
“有区别吗?”安盈冷笑道:“利用水凝恋对你的爱慕,让她远走沙地,最后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你做的事情和我做的事,又有什么太大区别?”
百里无伤将头转过去,没有接话。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在安盈冷笑的时候,降到了零点。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纳兰的帮助,生或者死,说到底,仍然是自己的事情,要留便留,要走便走,不过你要记住,一旦你走了,你的事情,我自然再也管不着,我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