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脚步一顿,仰起脸,静静地望了过去。
萧逸则站在她的身侧,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映出的那万千雪景,他神色微惘,又极快地掩饰在温软的笑容里。
“安盈。”
“嗯?”
“还需要多久呢?偶尔,你也会过问我的事。”他说。
安盈转头看他,有点不解。
萧逸却兀自笑了笑,“好了,回去吧。”
说着,他率先转身,林中却不知怎么,突然窜起一只受惊的鸟,扑哧的翅膀,抖落了一地雪屑,白色的雪雾于是顺着微风,纷纷扬扬地吹了来,劈头盖脸地洒向萧逸,萧逸本欲闪开,最后却没动,只是仰面笑着,眼睛微眯,唇角弧度优美合宜,彼时,雪光正鲜,带着寒气的风冰凉沁肺,西方早起的月映着深蓝的天,他的容颜,炫目如残冬最后一缕阳光。
很多很多年后,这样的雪景,总能美得她潸然泪下。
萧逸就这样走了,好像千里迢迢而来,只不过是见她一面罢了。
见了一面,也什么都未说,闲闲地说了一下雪景人情,当夜便回到了镇北王的属地。
那里离临仙阁尚有一夜路途。
安盈则留在原地,白日里一个人逛了逛街,买了一盏灯笼,晚上挂在客栈的庭院里,倚着窗户翻书赏灯,到了后半夜,终于有人走到了灯下,脸上有着倦意,可是气色还好。
他走到窗前,手在敞开的纸窗上作势敲了敲,然后将头探了进来,“一个人赏灯,难道不觉得无聊?”
安盈抬眸,没情没绪地回敬了一句,“那总比你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别人后面好。”
那人微囧,“我又不是跟着你——娜娜还好吗?”
来人正是海墨。
“嗯,一切平安,胎位也很正,我猜可能是个女孩。再过几天就要临产了。我也要赶着回去。”安盈这样回答着,突然又想起什么,抬头问他,“你们那边有消息么?”
“没有,公子也相信百里无伤没有死,可是崖底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海墨索性用手肘支着窗棂,懒懒地趴在那里,神思也远了,“女孩啊,叫什么名字呢,海……海潮?海潮这个名字不错……”
“她只会姓乔。”安盈不得不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海墨顿时没了脾气,“那叫乔海潮!”
“美得你。”安盈白了他一眼,突然有点同情了,“你这样一直跟着她,却又不露面,她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这样子下去,娜娜可永远没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我知道,可是她心里有一个百里无伤,若不是百里亲自来为她解这个结,我出现,不是只会让她为难吗?”海墨一脸无奈,“更何况,这个时候,我也不想惹她生气。”
安盈顿时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好男人呢。”
“那是!”海墨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可不知为何,看在安盈眼中,终究还是难受的。
“对了,这些日子,你带着你的天一门就好好待在北疆,没事不要跑到镇北王的属地上去,那边最近有事发生。”临走时,海墨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安盈心口一窒,面上却不动声色,“发生什么事?”
“大事。”海墨讳莫如深,不再多说一句。
安盈知道无尘宫的规矩,他肯提前预警,已经是犯了规。
“不说算了。”
海墨撇嘴,“对了,我还有几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安盈的表情还是淡淡。
“上次冒犯你的那些人,公子已经将他们的武功全部废掉了。另外,虽然天一门渐渐不管江湖中事,改成经商,但以前毕竟犯过众怒,这段时间有人发现了天一门还存在的证据,那些江湖中人正在找你们生事呢,你小心点。”
安盈颌首,“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海墨离开后,安盈重新坐到了窗前,她望着烛火摇曳的灯笼,许久,才起身道:“回去告诉乔右使,我有事不能回去了。日常事务让柳尹霜多盯着一点。还有,抽四个天一门最好的好手出来。”她转身,看着屋里凭空多出来的一个黑衣人,淡淡道:“我要去一趟镇北王府。”
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安盈并不知道。
不过,萧逸刚刚去了那里,无论叶子桓要采取什么行动,他的目标,都极有可能是萧逸。
她无法坐视不管。
镇北王的属地靠近北疆,处于北疆与留国的交界处。自镇北王与北疆联盟后,从北疆过去的道路也变得畅通无阻,安盈一行化成商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到了镇北王府所在的粮草重镇娄澜。
安盈到那里的时候,才不过正月十三,虽说离正月十五还有两天,但长街两侧已经挂起了灯笼。战时的节日比往日更加隆重,颇有点末日狂欢的意味。
安盈既是化身商贾,对外宣称自己是来娄澜卖千里马的,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行程才能这么顺畅这个时候,无论是马,铁骑还是粮草,都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