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去厨房那里看了一下,你们这次带来的人好像都不会做饭,这里离城镇也太远了,所以,只能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了。”安盈清清淡淡地说着,想了想,又恬不知耻道:“比起御厨,应该也差不离吧。”
萧逸笑,他什么都没问,走过去,拿起筷子,孩子一样,将看上去最好的那盘鸡丁塞了一口,然后,他作势品尝了一会,而后赞道:“果然不错,我该聘你回去做主厨。”
“我的要价很高。”安盈顺势坐到了萧逸旁边,招呼了一声谢无双,然后正儿八经地吃着饭。
“多高呢?”萧逸放下筷子问。
“太子妃的位置,你给不给得起?”安盈若无其事地开着价。
萧逸看着她。
一直一直看着。
俊秀而略带憔悴的脸上,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茫然的。
“不给算了,这顿饭也别吃了。”安盈说到做到,她豁地站了起来,动作麻利地将碗筷收拾一堆,然后,对谢无双说:“麻烦你一下,把这些拿出去倒掉。我从来不做免费的事情。”
谢无双哂然,却依言将盘子接了过来,行走如风,很快便了出去。
谢无双的动作一直沉稳平和,安盈还是第一次见他走得那么快,简直像落荒而逃似的。
萧逸一直等到安盈将桌子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筷子,诉苦道:“就算真的要聘请你,最起码,也要先让我尝完手艺吧。”
“你不是已经吃了一口吗?”安盈鄙视了他一眼,端着最后两盘菜,也随着谢无双的脚步,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
不过,她刚刚走出门口,只觉腰间一紧,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萧逸就这样抱着她,手环在她的腰上,下巴靠着她的肩膀,紧张而沉默。
安盈一手端着一盘菜,动也不敢动。
“不要离开,我什么都可以给。”他的嗓音很低,甚至有点低哑,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在请求她留下时,竟也有着卑微的尾音。
安盈低下头,许久,才抿嘴微笑,平静而随意。
“那麻烦太子殿下,可不可以帮我端端菜,我的手臂酸了。”她举了举手,娇嗔一般抱怨着。
萧逸这才反应过来,手臂一舒,稳稳地接过她手中的菜肴,正要退开,安盈则在他怀中轻盈转身,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轻轻地反抱住他。
“那么,我当你答应了。”
他们终于好好地吃了那顿饭,萧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安盈也不是那种粘人的性子,闲坐了一会,便也出来了。
婚事已成定局,两人却并没有一下子变得多亲昵,只是萧逸不像之前那么客气君子了,偶尔目光挪到安盈的身上,会傻傻地一笑,异常柔软。
软得安盈心底发涩。
到了傍晚时,安盈见他面有倦色,也就不多打搅了,她合上书,嘱咐了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待出了院门,才发现谢无双一直等在外面。
雪已停了很久,可是墙角的积雪依旧很厚,谢无双倚墙而立,脚深深地陷在雪里,衣摆濡湿了,却好像没甚知觉似的,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向安盈。
“殿下怎么样了?”他问。
“还在看折子。”安盈停在谢无双面前,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个问题在嘴里千回百转,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还有多长时间?——如果一直这样恶化下去。”
“不知道。镇北王造反的事情,如纯公主的事情,都让殿下太劳心力了。其实,本不至于那么糟糕,不过,你肯留下来,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谢无双尽可能乐观地说:“等明天我们安全离开娄澜后,请谷厉先生为殿下好好瞧一瞧。不过——谷厉先生当初之所以肯为殿下医治,似乎也只源于年轻时输给陛下的一个赌约。他有两粒活死人肉白骨的药丸,其中一粒用来当年压制殿下体内寒毒,而最后一颗药丸,本是谷厉留着在紧要关头为他续命的,不过,殿下已经让给百里无伤了。”
这也是那天谷厉大发雷霆的原因,他说:“你何至于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可若非如此,百里无伤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安盈闻言,却只是略微偏了偏头,“是吗?”声音很淡很淡。
“安姑娘,你选择留在殿下了身边,如果有机会再见到无伤,你打算怎么办?”谢无双直截了当地问。
而这个境况,将是避无可避的。
等叶子非将荚迷草找回来,百里无伤就会复原,到时候,安盈又该怎么办?
她心中,分明是有那个人的。
倘若安盈临时反悔,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哦。”安盈却不欲回答,用鼻音应了一下,抬头,看着昏昏沉沉的天色,兀自喟叹,“晚上,又有一场大雪吧。”
谢无双垂眸。
到了晚间,纷纷扬扬的大雪又下了整整一夜。
冬天出生的小孩似乎更容易哭,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