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殿,东方冥天依然是一袭合体的玄黑锦衣,衣袖,衣襟滚边都是金线勾勒,束腰的腰带同样是金丝线描边,中间绣精致典雅的翠竹,腰侧佩戴的腰饰是一块通体透明的白色翡翠玉佩,玉穗是鲜红的,柔顺的贴着他的衣摆垂在身侧,
太子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地从座椅上站起身,细细打量着站在殿中央那一抹傲然挺拔的身影,合体的玄黑锦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颀长精壮的身材,玄色,不显颓废,阴冷,反倒将他优雅冷峻精练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乌黑青丝以墨玉冠优雅束起,剑眉冷目,看到他也只是微微勾一勾唇角,并沒有像小时候那样用软软糯糯的甜甜嗓音喊他太子哥哥……
太子只觉从前的一切仿佛仍在眼前闪现,仿佛站在殿中央的那个俊美伟岸的男子仍是那个三岁大的小娃娃,在他身后用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喊他太子哥哥,稚嫩的小脸上是惹人喜爱的笑……
然而,传入他耳道里的声音却不复往日,不再是那软软糯糯的甜甜稚嫩的嗓音,而是他不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低沉冷冽的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
“太子殿下可看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龙阳嗜好呢,”微勾的嘴角,低沉的声音,嘲弄的语气,
太子只觉心中一抽,揪心的痛便自心尖传來,传至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牵扯的痛,他俊美白皙的脸上快速掠过一丝受伤,本就白皙的脸庞越发的苍白了几分,嘴唇抖了抖,颤抖的有些破碎的声音不可置信的道:“阿天,你在说什么,”
这真的是那个喜欢粘在他身边寻求庇佑的小娃娃吗,为什么,他变得那么陌生,陌生到他都认识他了,
阿天……
东方冥天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垂在身侧,隐在宽大衣袖里的手蓦地握紧,握紧到指关节都泛出异样的苍白,若是沒有衣袖的遮挡,定能看到那手背上那暴露的青蓝色血管,
他有多久沒有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了,久到他都已经忘记曾经也有人这样亲切的唤他的小名,从小,除了母亲唤他天儿,也唯有他一个愿意用这样亲切的声音,亲昵的唤他阿天,小阿天……
那时,他是他仰望尊敬的兄长,只要有他在,就沒有人敢欺负他,那时,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他在,他和母亲就可以平安的……在这阴冷诡诈,阴谋重重的皇宫里苟且生存,直至他长大,长大到足以保护他和母亲,不再需要他人的庇佑,
他会努力学习,他会隐藏自己的锋芒,甘愿做一个默默无闻,不受宠爱的……皇子,做好他不受宠爱皇子的本份,不抢任何人的锋芒,就这样隐藏在他太子哥哥的身边,做他一个人的阿天,善良与世无争的阿天,报答他对他的恩惠……
如果,不是那个人苦苦相逼,不是皇后处心积虑……或许,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他,当年,皇后和那个人恐怕都沒有想到,沒有除掉他这个孽种,反倒还成就了他罢,想到这,东方冥天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讽笑,
“阿天……”
太子见他抿唇久久不语,似是陷入沉思,以为他想起了从前……便也不出声打扰他,直到,见到他嘴角那一抹令人心寒的嘲讽的冷笑,这才不安的轻声喊道,
“阿天已经死了,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情绪起伏,
“阿天……”太子揪心的看着这个已长大成人的小弟弟,心疼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他,“你别这样说,你是阿天,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弃过寻找你,只是,一直沒有你的下落,现今,你平安回來了……就好,”
东方冥天眸光陡然变得犀利,凌厉的目光似是冰冷的利刃直刺太子眼帘,似是要将眼前的人刺穿看穿一般,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过了许久,他慢慢收回目光,眼中恢复一片冰冷沉寂,“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些年,你是否沒变,我不知道……,但是,生活的磨砺,仇恨使我变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一无所有,只知道躲在你身后寻求庇佑的小男孩,”
“阿……”
“你有沒有想过,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是如何踏上只有血腥黑暗沒有光明的逃亡之路,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从死神手里险险逃生,”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听不出半点情绪,太子却听的胆颤心惊,心紧紧的揪成一团,揪痛的他脸色苍白,唇色失血,
“在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在永无止境的和死神赛跑的过程……”他突然顿了顿,笑道:“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经历了那么多,你说还要如何保持一颗善良天真的心,我的心里如今只剩仇恨,若不是有仇恨支撑着,我又岂能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
“阿天……”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和苦痛,今后的日子里,我会补偿你,
东方冥天沒有看他,冰冷的话语自他性感的薄唇轻轻逸出,“我不想听你说,如果,你是要劝我,那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沒有经历过,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我曾经也想当你的阿天,做你的好弟弟,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