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瞌睡。两个同伴对这个新调来的同仁绝不知情,只知道此人名叫刘坚,似乎和西南军中令人尊敬的杨清泉将军有点儿关系。智慧的两人在长达四天的旦夕相处中,从未探询过刘坚的任何事情,他们心里都清楚能够在二十多万官兵中获选来到缅甸这块战火纷飞的土地上磨炼,自己就是一种庞大的荣耀。只要不死在战场上,回去之后就会像上一批磨炼了三个月满载而归的同袍们一样,获得令人求之不得无比羡慕的提升和深造地时机。
闭目养神似乎很是轻松的“刘坚”,远没有两个同伴所认为的那么轻松,隆隆的炮声和劲风吹来的刺鼻硝烟虽然震醒了他麻木已久的神经,但仍然无法拂去他心灵上的蒙尘。现在的他。有一种做梦般的感受,似乎再次清晰地看到,突然泛起在自己床前地父亲向自己抡起的蒲扇大的巴掌,看到恼怒而伤心绝望的父亲在世叔叶盛文地阻拦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第二天一纸调令把自己从南方的军区调到了西南军区,看到脸无心情的世叔杨清泉在自己的请战陈诉上绝不犹豫地签字同意……
失去恋爱的攻击对他来说并不是致命地,最刺激他的是满腔的爱恋与眷注竟然换来痛入骨髓的背弃。他知道恋爱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肉欲挤走了自己的理智,但他却不知道也不愿意接受由此带来的令人无法接受的了局,以至于三十余年保持的自尊与优越感。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毫无支撑。父亲地极重巴掌和自己鼻子中流出的涔涔热血,让他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濒临瓦解边缘,要不是心底深处仅存的那点儿武士尊严的强烈挣扎,也许他就会此倒下、难以再次振作。因此。他在潜意识的驱动下主动选择了上战场,选择了运气对自己的讯断再有十分钟时间,他将和那些头脑简朴却嗜战如命的缅东军官兵一起冲进硝烟、冲进枪林弹雨,向对岸谁人所谓的815高地举行听天由命式的疯狂攻击。
现在,他地心很是清静。没有一点儿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反倒感受那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方式,哪怕幸运地活下来,履历了生与死的战火洗礼后也许对自己伤痛破碎的心灵有所麻醉。
两个同伴惊讶的议论声打断了刘坚的思绪,他微微地睁开眼睛,仔细倾听了一下外面的躁动声,便又再次合上了。这时,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康宁那张诚挚地笑脸,想起当年康宁一面往自己嘴里塞饺子一面和自己谈笑地情景……
“别睡了。刘坚,快出去,战区长来探望咱们了!”壮实的同伴踢了他一下,站起整理装备后钻出了洞外。刘坚想了想,慢悠悠地扣上头盔钻出洞口,默然沉静地站在同伴身旁,期待长地校阅慰问。
陈扑在关仲明、秦东亮、缅甸军暂编第一师三旅旅长廖荣等将校的陪同下,走到了十五位神情激动、意气风发的武士前面。来到战壕中间,他停下脚步,严肃地扫视眼前每一张脸。随后在轰鸣的炮声伴奏下高声说道:“谢谢同志们的体贴和资助,也对你们杀敌的刻意和勇气感应钦佩!可是我希望各人都掩护好自己在世回来,像你们的第一、第二批同仁那样胜利凯旋,谢谢!”
陈扑向十五人敬了个很是尺度的军礼,冷漠的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悼。他清楚地知道,此战比原先的任何一次小规模试探性突击和摸哨抓俘虏都要艰险百倍,也许,很难知道眼前这十五名一往无前威风凛凛如虹的友军精锐有几个能活下来。
在十五人整齐齐整的回礼中。陈扑带着自己的将校转身离去。在五百多米外的隧道口,陈扑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三旅旅长廖荣跟前,默默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肩上的任务很重,一旅为你压制南面的增援之敌,二旅和四旅三团做你的后备队,有信心在晚上九点以前拿下815高地吗?”
在众多兄弟庞大眼光的注视下,廖荣神色坚定地回覆:“请照料长放心,我三旅将士上下同心,保证完成任务!”
陈扑欣慰所在了颔首,轻轻拍了拍廖荣的手臂,低声嘱咐:“你别亲自冲到第一线去,还要尽可能地保住那十五个友军,相信这场恶仗打完之后,什么阻碍也没有了……你明确我的意思吗?”
廖荣鼻子一酸,倔强地扬起头:“保证完成任务!”
陈扑叹息了一声,转身走进隧道。穿过这四百米的山腹,就是相对清静的一师前敌指挥部的所在,行进中一其中校照料壮着胆子走到陈扑眼前,心情严肃隧道:“照料长,我有个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陈扑停下脚步,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位军情局特派处长:“有事情你就说吧,岂非你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是这样的,照料长,适才我在三旅九号阵地上的那十五名友军当中,现了一张熟悉的面目,我偷偷询问了四团长,弄清他的名字叫刘坚,于是我越发怀疑此人的真实身份实际上就是原在广西军区司令部服役的刘毅,我曾因协助冷锋局长的某个海内行动,见到过刘毅本人的照片,他们很是相似!”军情处长高声说道。
“啊!?”陈扑大吃一惊,转向关仲明说道:“马上去给我把他押下来!”
“这……万一要是弄错了怎么办?”关仲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