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山,此时已是初秋时节,山中已经有了一丝凉气,尤其是在这深夜之中,只有小溪潺潺之声和不时的虫叫声响起。
天空中一轮圆月照着这巍巍高山,仿佛给这大山披上了一层玉衣,散发着微弱而温柔的光芒。
一名老者沿着山路慢慢向上攀爬,其实山上并无道路,老者不时伸手扶着树木向上走,脚踩在树下的落叶上,发出‘吱吱’的响声,老者披头散发,蒙着面,背上还插着一支长剑。
在山顶的一处高台上,两名老者站在一个大石上向北眺望着,两人手中都握着一柄长剑,也同样是披头散发,蒙着面。
“三哥,可曾听到大河滔滔之声?”左边穿着黑色袍子的老者开口说道。
右边的老者也穿着黑色的袍服,两人都蒙着面,在这样的夜色中根本分辨不清。右边的老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四弟,吾听到了,只是那是黄河之水,为兄更愿倾听潼河、伊河水声。”
“哈哈,三哥,你可曾梦中回到伊阙?”
右边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四弟可是明知故问,莫非四弟不曾梦到过?”
左边老者听后,似乎也戳中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叹了口气摇摇头并未再说话。
“三弟、四弟。”这时,那名白衣老者也爬上了高台,站在两位老者后面不远处说道。
那两名老者转过身,看到老者便赶紧施礼说道:“大兄。”
白衣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二弟怕是无法赶来了。”
左边的黑衣老者说道:“二兄无法赶来,咸阳城仍在宵禁中,出城盘查甚严。”
右边老者说道:“便是盘查,亦当赶来,吾不信二兄连一个咸阳城都出不得。”
白衣老者摆手说道:“姬烈,汝这性子还是这般,二弟怕是真无法出城,不来也罢,我等这二十年来所作,可曾改变什么,唉!”
三弟姬烈说道:“大兄,何出此言,吾等弟子皆入七国为官,待他日必可复我天朝,迎天子而回。”
“是啊,大兄,今日为何说出如此丧气之语?”四弟说道。
白衣老者苦笑一声说道:“三弟、四弟,你我四人自伊阙而出,二弟姬改入秦,三弟姬烈入魏、四弟姬桑入楚,已历二十载,所处弟子怕已四十余人,可未有一人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我时日已不多矣!”说完,老者显得很是悲怆。
两名老者没有出声,白衣老者接着说道:“十年前,吕不韦发兵十万来攻,尽收巩城七邑,执天子而返,置于阳人之地,我等可曾改之乎,可曾救之乎?今秦愈强,各国之主愈发昏聩,吾虽独守故地,然亦知你等所做之事,赵王喜男宠,楚王亦是,今楚王无出,怕是四弟之所为吧?”
老者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洪亮,看着两人说道:“吾等所为者何?乃是助各国之主图强,而非图谋各国王上之位。”
“大兄此言差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所做,亦是助我天子收回天下,有何不可?”姬烈大声反驳道。
“正是,七国王上皆为王臣,当以天子为驱,然其致礼乐崩坏,各国王上皆行僭越天子之礼,而忘其乃是宗室之后,如此之行,怎可不废而代之?”姬桑也说道。
白衣老者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天下初分,尚可为之,然百年已逝,各国之民只识得王上,何曾记得天子?”
“大兄,我等四人每年今日皆于此会面,为天下而定计,为何大兄今年至此却言如此荒谬之语?莫不是大兄已忘记当日我等刺背立誓之事?”三弟姬烈大声说着,头发也跟着飘了起来,“若是大兄已忘记当日之言,便解下衣带,看赤焰是否仍在。”
白衣老者仍然波澜不惊的说道:“当日之言吾并未忘记,只是这二十年来我等所做之事已背离父王之意,吾不忍看你我四人再错下去,一切皆有定数,非人力可为,你我当顺从天意。”
“大兄,汝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叛天子乎?”四弟姬桑大声说道。
“呛”一声,三弟姬烈拔出长剑指着老者说道:“姬易,若你今日但说一句背叛天子之言,吾便亲手杀汝。”
白衣老者双手背在后面淡然看着姬烈没有说话,四弟姬桑一看赶紧伸手挡在姬烈的剑上说道:“三哥不可如此,当日父王赐我四人‘赤心剑’,非是让我四人手足相残。”
“哼!你可问问姬易可还记得当日父王之语,可还记得我等四人接剑之时所立誓言。”三弟姬烈大声说道。
四弟姬桑转而向姬易说道:“大兄,当日父亲曾言‘赤心’乃是赤子之心,望我等守护天子,守卫疆土。大兄可还记得?”
白衣老者点点头说道:“吾记得,亦记得我等誓言:‘愿使此剑直指易水,愿以此剑改天而立,愿使此心烈火熊熊,愿以此心照我桑梓,不复我土,不入宗祠、不得有后。”老者轻声说道。
“既如此,大兄何出适才之言?”姬桑说道。
“姬易,汝可还记得这誓言乃是何意?”姬烈长剑指着白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