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极其安静的树林中,并没有逃过众人的耳朵。
“谁!”沈春秋环视四周大喝道。声如炸雷,音波荡漾,震得树叶簌簌发抖。
八名大汉察觉有异,立即四散开来,寻找所有可疑的地方,只留下空荡荡的轿子和沈春秋与那红衣女子。
沈墨白没有等他们找过来,直接从树上跳下。他走到沈春秋面前,看着二叔那熟悉的容颜,一时间竟愣住了。他有太多疑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八人撤回来把沈墨白团团围住,等待着主子的命令。红衣女子不了解具体情况,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向了身旁的沈春秋。
沈春秋却是脸沉似水,只是眸子里暗藏着一道异色,那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轻声地说道,语气冰冷,没有半点情感。
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沈墨白不禁有些诧异,他呐呐道:“二叔,我……”
话没说完,却看到沈春秋猛地出手,一拳重重地击在他毫无防备的胸膛上。
“嘭!”伴随着胸骨碎裂的咔嚓声,沈墨白口喷鲜血,像断了线的风筝斜飞出去,也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树枝,最终落在数丈开外的灌木丛中。
红衣女子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道:“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沈春秋眉头一皱,不答反问:“我们是来找谁的?”
“东方冶!”女子幡然醒悟,她看了看手中的血线指引的方向,大声道,:“快走!”众人再次动身,迅速消失在这片树林中,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和断裂散落的枝叶。
茅草和树木铺盖的简陋屋子,隐藏在藏尸林深处的一片空旷地上。
周边高大的树木将这里围成一个圆形的桶状区域,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风都消停了。
屋外,棋局,对弈。
东方冶端坐在木桩上,看着眼前的残局,手执白子,一动不动。
期待中的爆炸声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守陵老人微笑着,缓缓说道:“既然已是残局,你该如何收场。”
东方冶苦笑,叹息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后招?”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管。”
东方冶笑了,他轻声道:“你能让我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是感激不尽,又怎敢有更多奢求。”
老人忽然沉默下来,眼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东方冶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将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一口吐出。
人已到背后,他不得不面对。
“毒心使者,别来无恙。”东方冶转过身,满面春风地说道。
红衣女子微微矮身作礼,道:“东方先生,久违了。”
东方冶哈哈大笑道:“你们真虚伪,明明是过来绑人,还装得这么客气。”
毒心不为所动,道:“先生多虑了,我们只是奉城主之命来请您前去做客。”
东方冶表情僵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毒心挥挥手,八名大汉已将紫色轿子抬到跟前。
“请。”
“好。”
东方冶大踏步地走上轿子,端正坐好,帘幕掩下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沈春秋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众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林中就只剩下守陵老人那孤寂的身影。
沈墨白静静地躺在灌木丛中,双目圆睁,呆滞地看着映满眼帘的苍翠之色。
口中依然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脖子下方已经积出一大团血泊。
感受着身体上撕裂般的疼痛,沈墨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可是,在偶然的一瞬间,他又忽然觉得,生和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像不知道二叔为什么会对自己下如此重手一样。
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为什么……
最终,强烈的困乏感驱散了所有疑问,他闭上眼,不再思考。像一个初生婴儿,沉沉睡去。金色的光芒从腹部升起,穿入识海中,久违的梦境再次出现。
还是熟悉的一男一女,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但是沈墨白觉得,自己的存在并不多余。
金色的光芒弥漫着整个世界,像冬季的暖阳一般温和,将他们深情地拥在怀里。
“孩子,你是天狐,是世间最强大的妖灵,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柔情。
沈墨白没有说话,只是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柔情似乎化解了他所有的伤痛,在那一瞬间,无比舒畅的感觉传遍周身。当梦境消失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
没有伤痕,没有血液,只有无比炽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