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如约而至的跳出地平线,险峻的青峰上兀自弥漫着尚未退去的山烟。一条迤逦的山路蜿蜒通向山顶,此时三个人影正在这逶迤的小路上若隐若现。
提到李昭德,在这武后临政的神功元年,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出身于陇西李氏丹阳房,是唐初名将李靖的后人。早年以明经及第,历任御史中丞、陵水县尉、夏官侍郎等职。到武则天建立大周后以凤阁侍郎之职拜相,加授同平章事,后进拜内史,乃是这大唐天下的宰相。只不过受到酷吏来俊臣的诬陷才被武后贬到了砾阳城做县尉,一晃也有四、五载了。
李昭德的夫人兰氏本是兰家庄老庄主兰笑的女儿,现在庄主兰照天为其胞兄。这兰氏才貌双全且精通音律,与李昭德更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本来这是一段神仙眷侣的美好姻缘,只可惜李夫人体弱多病,在李笑楚出生时候,李夫人由于失血过多终告不治,这对李昭德是个莫大的打击。
由于感念夫人的贤良淑德,李昭德始终没有再续弦,而是精心照顾女儿,并且用心培养她的才情。为了不让女儿再步母亲后尘,李笑楚自幼就在李昭德的允许下习武强身。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近二十年飞逝而去,李昭德宦海沉浮来到了砾阳,李笑楚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沉鱼落雁,而且性格极像母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砾阳城被称作第一才女。
今天是亡妻的祭日,本来李昭德是打算亲自和女儿一起去祭拜的,可一大早县令就差人传唤李昭德处理紧急事务,李笑楚知道后就说自己去也可以,但李昭德不放心,还是嘱咐兰萧陪着女儿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这样他也安心些。
此时蜿蜒山路上的三个人影正是李笑楚、兰萧和丫鬟荷香。李夫人的墓是李昭德被贬砾阳时候一起迁徙过来的,为了不打扰夫人的清静,李昭德特意将夫人的墓安在了城西的落日山上。
这落日山山势险峻,高耸入云,每当夕阳西下时候,那嫣红的太阳仿佛挂在山尖一样,故名落日山。也正因为这里地势复杂、人迹罕至,所以山间多长有奇花异草,都是入药的好材料。这次李笑楚除了去祭拜母亲,还想为上官玥到山间采些药材,回去制些药剂,等去了玄河谷自己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不过落日山虽然优美,人们却不会光临,因为这里不仅地势险峻,而且长期盘踞活动着一股山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李昭德几次想带兵剿灭,可县令总是含糊其辞,担心损兵折将。这也不无道理,如果强攻,以这里的山势,绝非轻而易举。
至于李昭德说城东砾山有山贼不过是想探听唐冕的来历罢了。
三人沿着山路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一片长满青草的开阔地,四周是陡峭的崖壁。这里环境清幽,夏季还会彩蝶飞舞、花香醉人。这是李昭德特意为夫人寻找的安息之地,而这些年他每年都会带着女儿来这里祭拜亡妻。也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李笑楚才会看到父亲刻满威严的脸上带着一丝忧伤,带着些许温柔。
兰萧先是为姑母的坟茔清理了一下杂草。李笑楚蹲下身在母亲的墓碑前放置了一个小香炉,又点燃三炷清香才从丫鬟荷香手里接过装着贡品的果盒,将那些精心准备的贡品一样样亲自摆放在母亲的墓碑前。
李笑楚拿出备好的纸钱跪在地上一点点焚烧起来,她默默看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委屈和酸楚。李笑楚自幼就失去了母亲,她对母爱的理解几乎是空白的,每当她看到别人的母亲为自己儿女打理衣衫、嘘寒问暖时候,心里就无比羡慕,可怜才女多情,竟也有亲人的离别之苦。
李笑楚想着想着,不禁香泪涟涟,她喃喃地说:“娘,您还好吗?女儿来看您了。这么多年了,女儿好想您。听爹说您是世上最美的,几次在梦里女儿都会梦见您。如今女儿已经长大,在爹的教导下,女儿学会了琴棋书画,还习得武功强身健体。娘,您放心吧,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今天爹有事情没有来看您,您不要怪他。”
说完,李笑楚毕恭毕敬的为母亲磕头。
“姑母,您放心,萧儿会好好照顾表妹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请您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兰萧也跪在一旁磕头说。
“小姐……”荷香看到李笑楚哭了,轻轻地唤她,然后递过了一个白色丝缎的手帕。
李笑楚试了试泪痕站起身说:“荷香,我们走吧。”
一阵山风吹过,那纸钱的灰烬慢慢随风而起,静静飘向远方……
要下山的时候,李笑楚忽然对荷香说:“荷香,我想去采些草药,为上官姑娘做些汤剂。”
“小姐,还是去城里的药铺买吧。这落日山的山贼可是很厉害的,况且老爷也吩咐早点回去。”荷香为难地说。
兰萧在一旁也说:“是啊表妹。要是山贼来了,以我们三人的能力是根本逃不掉的,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城里的药铺没有我要的药材,我少采一些,很快的。再说,表哥你可是兰家庄的少庄主,有你在,我怕什么?”李笑楚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