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阴,大雪。
是的,六月二十九的日子竟然下了大雪。
云层很低,将往日里的需要仰视的高山埋进一望无际的云层里。
不知道是天上的罡风将山峰顶处的万年不化的积雪吹起,还是云层里落下的湿意被冷风吹成白雪,总之,豆大的雪山就这样夹在呼啸的寒风中咆哮翻滚着。
风雪如狼,恶如猛虎。
这样的日子不适合出门,适合在屋里生个火塘然后美美的吃一顿火锅。
只是,今日的天狼军卒活不成这样好的日子。
黑衣铁甲,长枪长弓,长剑重弩,这是大燕天狼铁骑的标配。
枪是五米长,足有一丈八尺的重型骑枪,甲是重百斤的玄铁钢甲,剑,是足有四尺长掌宽的寒光战剑,而弩更是臂长足有三尺的神臂铁弩。
天狼铁骑普通骑兵的负重就要有四五百斤,所以,不是修行者根本无法承担这样可怕的负重。
只是,天狼铁骑不是修士。
他们,是一群炼体者。
仙门改进的铁血决,足以让稍微有些资质的武夫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
所以,数百斤这样的重物在这些普遍可以手举千斤石锁的猛士手里不值一提。
黑色的北凉大马,足有丈高,这样的神驹哪怕是整个大燕不会太多。
只有在雁门,在这大燕极北之境才能武装这样一支镇国铁骑。
是的,这是大燕十大铁骑中最有名的天狼铁骑。
钢铁,在空气里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冷意,与空中飞舞的冷风和雪花碰撞,就会散发出一种连灵魂都能冻裂的寒煞之气。
是的,煞气。
百战军卒的那种铁血厮杀之气夹杂些凄冷的杀意直冲云霄,仿佛连诸天风雪都要躲避。
雁门北侧的城楼上,白夜依旧负着手。
只是,这次他看向的是关内。
数里长的城墙下,是平日里训练军卒的校场,所以,一万天狼军便很好的站在这样的一片空地上。
一万人有多少?
没见过一万人有多少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黑压压一片,像是野草般整整齐齐的站了足有两里地长宽的样子。
十个千人方阵与他们跨下的黑色大马安静的沉默着。
没有马儿的嘶鸣,更没有其他吵杂的声音。
有的,只有藏在风雪下细微的呼吸声。
沉闷,压抑,恐惧。
陈夫站在白夜身边,看着城墙下一片肃杀的不败铁骑心里就发寒发冷。
那些目光里没有人情味的怪物,只需要他们的长官说一个杀字,就可以将手中的枪,手中的剑,刺进任何人的喉咙。
被那样阴冷的目光注视,就仿佛被一群饿的想要吃人的野狼盯着一样。
白夜面无表情,只是依旧冷着张脸,哪怕是冷风将一头青发吹乱他也丝毫不动。
“去吧”
很简单,很写意的两个字,但是却依旧冷的出奇,仿佛冷漠的像是赶着从别人家跑来的狗。
声音不算大,顺着风站在城墙下也许还听不见这位白衣城主说了个啥,但是,冷枪却是听了个清楚。
仿佛那两个字就在耳边说响一般,冷枪一愣神,这才从沉默中惊醒。
轰!
手中比其他武卒长出一倍足有三丈长的硕大铁枪往地上狠狠一杵,然后冻的宛如生铁的地面便砸出个尺深的坑来。
“令!全军出发!”
气沉丹田,冷枪一声高喝带着雄厚的真元便将那身长啸送入了青天!
令!全军出发!
令!全军出发!
苍凉的回音在古城上空回绕。
哒哒哒!
冷枪催马,一骑当先!
然后,随着冷枪动了的是冷枪身后的十个千人方阵。
轰隆隆!
大地开始颤抖,那是数以万记足有千斤重的怪物们在奔跑。
第一个方阵以千夫长为首,然后列成四骑一排。
整个方阵般的修长整齐,并且开始奔跑。
万马齐奔,真的是排山倒海。
这样可怕的铁骑只是奔跑起来,就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更何况那借着马速带起的冲锋!
只是盏茶功夫,之前乌压压在城墙下铺了一世界的万人大军便化作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从天的那头消失了。
风慢了些,雪也小了些。
白夜站在城墙上,直到天狼军消失在远处这才转过身重新走到他那张很有感情的木椅上坐下。
陈夫子的嘴直抽抽,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城主大人又想拉二胡了。
“城主大人,这将天狼军派出去,万一有个意外可如何是好?我们在北方的探子回报,北方这几天可是有些不太平!”
陈夫子的话问的焦急,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