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半夏,”右梧仰着头,看夕阳暖辉中,绿叶掩映下的那处洁白身影,风吹着发丝起起落落,赤脚在空中打晃,天真无邪形容,鲜妍美好,
半夏沒答话,右梧以为他沒听到,再要叫他名字,却看到他一抬手,下一刻便感觉到自己被一阵风托了起來,來不及惊呼诧异,就稳稳落在了半夏坐的那根树枝上,
右梧晃了两晃,扶着枝干保持平衡,调整好呼吸看向半夏,却见他似乎不想说话,便猜想着兴许他又在醋自己,加上方才跟颜泽启啰嗦半天,此刻也是不想再多开口说话的,就也保持沉默,坐了下來,同半夏一起看渐沉的夕阳,
倦鸟皆三三两两归巢,在空中掠过转瞬即逝的影,
坐在高处看浮在遥远青山上的落日,是另一番滋味,天高地阔,神思清明,豁达感也油然而生,
右梧伸个懒腰,晃动着双腿,顺手就摘了颗梧桐树上的青绿种球在手里转着玩,
天色暗得很快,日头很快沉了大半,
半夏仍是看着前方,忽然开口道:“右梧,”
右梧慢慢转头看向半夏,眉眼弯弯,“娘子有何吩咐,”
半夏转过头,夕辉勾勒清瘦面容,橘色光芒在琉璃般的天青色中投了浓浓暖意,“兴许你还有家人在世,我陪你去找,好么,”
右梧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家伙偷听,”
半夏伸手去捏右梧下巴,“是你声音太大,我坐如此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右梧哼了一声,“非礼勿听懂不懂啊,不该听的,就是在边上你也该把耳朵堵住,”
“这么说來,你们是在聊一些‘非礼’的话了,”
右梧做个鬼脸,“你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半夏的手滑下,掠过衣襟握住右梧的手,“别闹,说正事呢,我陪你离开这里,去寻你的家人,好不好,”
“这……”
右梧视线落在自己同半夏握在一起的手上,脑中先冒出的念头居然是,到底是昨晚上坦诚相见过了,今天怎么被他调戏都觉得是理所当然,这样下去不妙不妙,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却是木风的身影和话语,
他说,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如果相信他,那么自己在世间就该是再无血亲留下了,去寻找也不过徒然期望而后失望而已,可如果不信他……那世上还有谁能信呢,即便能找到一个两个有血缘之人,生活从未有交集的人也与陌生人别无二致,又要如何相处如何相信呢,
如果失去对木风的信任,兴许就再无法相信他人了,右梧带着这样的想法,无论如何都想相信木风,即使有些盲目,除非亲眼看到证据,否则此刻即便自欺欺人也好,也会选择信任,关于那封信,虽然时时惦记着,想要去调查明白,却又迟迟不肯动手,
两难的时候就拖延时间,右梧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不想了解究竟木风隐瞒了什么,却惧怕未知惧怕失去,所以仍然选择裹足不前,能拖一天是一天,
半夏默默看着右梧不断变换的神情,许久后,才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不是很在意家人么,有什么好犹豫的,”
右梧慢动作抬起头看向半夏,“也不是犹豫……就是,怎么说呢……”
半夏忽然凑得很近,直视着右梧双眼,问道:“因为木风,”
右梧僵硬笑笑,转开视线,这种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半夏扯着右梧带向自己,就在右梧以为自己会失去平衡掉下去的时候,身子却被半夏紧紧抱住,
听到他用好听的声音低语,“他救过你,你感激他崇拜他亦属理所当然,但那并非情爱,只是你还小,未必分得清,”
一句话说得右梧心如擂鼓,生怕这心跳声被半夏听去,试着想推开他,却沒成功,索性大些力去推,
“啊,,”刚离开半夏的怀抱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慌忙中试图抓住树枝,却只扯掉了几片叶子,
身体急速下落,右梧闭上眼睛等着吃痛,再张开眼,却是半夏垂目看着自己,眼中无法读出情绪,右梧意识到自己是被半夏横抱着接住时,立刻就想挣脱下地,却无奈被抱得死死的,
“先回家再说,”半夏以不容商议的语气道,
“好,那就先回去,”右梧说完后,左等右等却迟迟等不到半夏将自己放下,
“喂,半夏,”
“怎么,”
“是不是先把我放下來,”
“不放,”
“什么,”
“我抱你回去,”
右梧脑子嗡了一声,“喂,放开我,”
“不放,”
“我自己能走,”右梧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嚷嚷,
“我知道,”
“那还不放开我,”
“不想放,”
“……”
右梧越过半夏肩头就看到一二三四跟在后面,八只眼睛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