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梧以手肘着力支着地狼的后背。尽量抬起上身让呼吸轻松些。不过呼吸轻松的代价是身体吃力。如今这姿势十分的吃力。十二分的不适。此时地狼也感觉到背上异动。肩背被右梧的肘骨硌着难受。它便不满地低低吼了一声。
芳音令夜祭往右梧身边又靠近了些。道:“你沒出息地昏了过去。我这样绑着你可是为你好。不然你昏昏沉沉跌落下去。别的不说。至少那只脚可就一准儿保不住了。你变成瘸子事小。白白糟蹋了我珍藏的药事大。”
手腕被绑得久了。血脉不通有些麻木。身上也有许多处吃痛。顿生生的痛感。伤处热突突地绷着难受。右梧缓缓侧目看了一眼芳音。嘴角稍微一勾。却沒说话。
不想说话。一句也不想。
芳音见右梧不答话。甚是无趣。却仍不放弃。“哟。怎么这些日子沒见。贫嘴的臭乞丐也学会沈默是金了。让我來猜猜看。莫不是……因为做了缺德事口舌生疮说不得许多话了吧。也是也是。难得小可爱一心为你。你却背着他跟那个……叫什么來着。哦对木风。鬼混。只是口舌生疮都便宜了你呢。”
右梧看着芳音。想问你究竟怎么知道这些事。难道一直在暗地里跟踪。到底有什么目的。却只是轻缓呼出一口气。什么也沒问。
那晚的事。不想再提。
两个月里一直努力忘掉。却每每萦绕在心头。即使清醒时尚能控制。梦里却不得不重温那些颠倒破碎的情节。
有几次于梦中追出去。追到了半夏。看到他冷比坚冰的目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满心郁结的滋味即使醒來也梗得喉头发涩。
虽然总不愿承认。但右梧确实是个念旧的人。已经发生的事。从小到大的记忆。他都不曾真的淡忘。虽然总强令自己放下过去。时间却不是一块抹去污点的抹布。而是一只只或大或小的匣子。
那些不愿回忆的情节只不过被一一塞入匣中封存。经年累月。匣子套了一层又一层。其中的回忆却仍旧保持着当年最鲜活的颜色。未曾减淡一分。
芳音见右梧只是目光茫然地对着擦身而过的雪景。便继续道:“你就是要做哑巴也该先谢了我再哑啊。难得我不计前嫌地救你……”他说着嘟起嘴。“还有……那个始作俑者的小伙计。我也沒杀他。把他放了呢。”他看向右梧。眼神充满期待。像是真觉得右梧听了这些话会对他感激涕零地道谢。
右梧仍是一言不发。芳音再讨了沒趣。蓦地就冷下脸色道:“你也不问问。我这是要带你去哪儿。”
右梧估摸着行进方向。八成是要回清泽城。便含混搭腔道:“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地儿。”
夜祭比右梧乘骑的那头地狼大上许多。芳音兴许是觉得这高度差距说起话來不够方便。便起身一跃。轻松落到跑在后方的另一头地狼身上。学着右梧的样子伏在它背上。而后支起脑袋微微笑。
“都说了我是來帮你的。你看你一个人在外被别人欺负。我出现救了你带你回清泽城。还送你回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混蛋身边。让你们好生团聚再续孽缘……”
芳音边说边留心右梧脸色。愈发來了兴致。“对对。还有你这脚伤也可以叫那夫诸帮你医治。才不会落下毛病。虽说让他帮你治伤。他会折损妖力你会折寿。不过这点小伤也折不了多少日子。总归比以后跛脚强些。你说是不是。”
右梧静静等着芳音说完。才淡淡回了一句。“我不回去。”
芳音探出身子扯过右梧飞扬在脑后的发丝。稍一用力。“我哪句话像是征求你意见了。你从一开始就沒得选择。怪只怪你除了一副勉强看得过去的样子之外一无是处。呵。想决定自己的命运么。那可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呢。”
右梧疲惫地垂下头。不可否认。芳音说的话。他无可反驳。一直以來。都太天真了。天真到懦弱的程度。这些年的自由自在。插科打诨行乞度日。说白了也不过是仰仗着木风庇佑。若只剩自己一人。该早就遇到今早这般凶险的情况了。可明知如此。依然浑浑噩噩度日。毫无计划不思进取。连最起码的自保都做不到。
什么不计较生死。什么活得自由洒脱。其实是懦弱无比。不敢真正直面生活才对。
见右梧又是沉默不语。芳音竟反思着是不是该斟酌下说辞。不然这样一路对个闷葫芦。着实无趣。
“对了。”芳音一副恍然顿悟神色。一拍手道:“有件事我忘了说。你听完了就不会不乐意回去了。”他期待地看着右梧。右梧却兴趣寡然。
又拽了拽右梧头发。芳音将脸凑近右梧道:“喂。你不是一直喜欢木风那混蛋吗。怎么他跟你表明了心迹你反而要离家出走呢。”
右梧背过脸去不看芳音。芳音继续道:“不用说我也知道。因为你觉得他那晚的表现反常。所以你不信。对不对。”略一停顿后。他媚声一笑。“如果我告诉你。那晚他说的话是真的……你会不会恨不得生了翅膀立刻飞回他身边去呢。”
右梧怔了怔。转过头看着芳音皱眉。“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你的话。我也一句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