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梧仍是半句话说不出口,怔怔看着顺指尖流到掌心的血迹,听到半夏唤了一声青灰,接着听到更强的风声、箭尖撞击崖壁声和石块碎裂声,
被一股强风托起的时候,他却毫无真实感,满心里满眼里都是手心中的那滩血迹和半夏背上的箭伤,他不断思索着,半夏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说过一旦回去就无法回來了么,那他为何还及时赶來救了自己,
想了许久,答案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半夏并未回去,他兴许是担心自己,兴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论情况是哪种,总归他回來了,
他的时间本就不多,现在却仍在用妖力保护自己,还受了重伤……
再下面的,右梧不敢去想,
风声不绝于耳,香气萦绕鼻息,右梧再恢复意识时还未张开眼睛就感觉到胸口一阵钻心剧痛,
那种痛无法用语言确切形容,仿佛千百万根针生生刺穿心房,又仿佛胸腔内所有血液皆染了令人疼痛的毒素,还恍如被虫蚁啃食过皮肤,慢慢渗透钻入体内,
右梧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张开眼就看到一片树林,背后尚未结冰的溪流水声淙淙,
“离相……离相,”
右梧看向声音的方向时,不由一惊,他从未见过玖息,此刻在他眼中,怀抱半夏长身玉立的玖息就是变作了黑发的半夏而已,
他按着心口站起身,四下看,发现所有人皆被带出了山谷,或躺或坐或立,看上去皆安然无大碍,稍稍松一口气,他的视线又落回黑色人影身上,跌跌撞撞跑过去,停在玖息面前,怔怔看着他,又看他怀中神色痛苦的半夏,
右梧刚伸出手想去触碰半夏,玖息就后退一步,面上神色虽然说不上厌恶,却也充满了不悦与戒备,
半夏背上几支长箭突兀地立着,银色血液一滴滴顺着箭身向下流,右梧怔愣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传來,
“主人主人,,”灰色短发猫耳猫尾的少年快速跑到右梧身边,“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主人主人,”他抓住右梧的手按在自己头顶,
“鱼丸,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闹,”幻出人形的青灰也出现在右梧面前,看看玖息又看看右梧,而后对他道:“主人需要立刻回去,你跟是不跟,”
“我当然,”右梧着急,
“青灰,别多嘴,”玖息的声音冷冷地抛出,
鱼丸十分不悦地跳到他身前嚷嚷,“不许你这么对我家主人,”话音未落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掀翻在地,
青灰扶起满眼委屈的鱼丸,安慰道:“别闹,”而后看着玖息,“主人一定希望右梧跟着,他们之间有共生灵契,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玖息蹙眉,抱着半夏就打算离开,青灰和鱼丸却双双拦在他面前,
“想挡我么,”玖息的声音空灵清越,其中却包含了怒气,
这时候右梧也追上來,“我也一起去,带上我,”
“不行,右梧,你不能走,”说这句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右梧身后的木风,
听到木风的声音,右梧本能地回头,“风叔叔……你的伤,”
“我沒事,你不能跟他们走,我无法信任这些家伙,”木风虽然说着沒事,却将佩剑立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月谦几次要去扶他都被他拒绝,
这边有木风的阻挠,那边玖息面对青灰,垂下一只手,握住了从袖中滑出的冰蓝色软便,直接就朝着青灰的脚部挥去,
鞭子尚未落下,玖息却被半夏握住了手腕,
“离相,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也不肯死心么,”玖息抿着嘴唇,忍着眼中酸涩,
半夏摇摇头,看向右梧,而这时右梧也听到了玖息的话,知道半夏醒了,望过去,果然对上他的视线,便再顾不上别的,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握住半夏的手,又看着玖息,“不管你是谁,半夏都是我的,”
半夏面色十分憔悴,却还是微微勾起了嘴角,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理着右梧额前颇凌乱的碎发,用口型说:“放心,我沒事,”
右梧按住心口的动作半夏看在眼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神色也变得复杂起來,他转过头看玖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小玖,带上右梧一起,我们回去,”
玖息再不发一言,只将半夏交到青灰手中,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以玖息为中心,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震颤,并非声音或者热度气流,只是一种波动,但所有人却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再张开时,只看到一只毛发纯黑的妖兽立在当地,长尾垂地,周身发出淡淡冰蓝色光芒,样子与任何一种动物或常见的妖兽皆不同,高贵而神秘,前额有一只半透明悬浮着冰蓝光晕的长角,
玖息并不是任何一种为世人所知的妖族,他作为白泽的孪生哥哥,与白泽有着相似的妖力和样貌身形,却沒有名字,只是一个倒影一般的存在,他曾游历过无数人的梦境,曾出现在世间的几乎所有角落,却从未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