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相回忆过与司岚莫离的相遇之后。看着叫了自己许久的右梧。他自然不知道。那许许多多的命数中有杀白泽一条。更不知道司岚莫离最终沒能长生不老是因为他的缘故。
世事纷扰。他虽是活了五千年的妖族。虽然秉承天命之书。却从未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真正命运的残酷。
离相的眼神中闪过多少故事。都是右梧所不知道也沒有机会知道的。一千年前。连他的先祖都还是少年。时过境迁。许多事情即使解释了也无法令对方明白和完全理解。即使是互相喜欢。毕竟他是妖族他是人类。他活了五千年而他只有十七岁。
“离相。”在叫了很多次都最终沒有结果之后。右梧紧紧握住了离相的手腕。“跟我说句话啊。”
离相回过神來。脑海中司岚莫离的脸庞和曾经带给他的感觉渐渐淡去。换成了右梧这张稚嫩的熟悉的脸。
他又凝望了手中的薄板一眼。看來终究不是什么错误和巧合。既然宿命星已经出现在天命之书上。那就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宿命已经不远了。
而且在沒意识的时候还好说。一旦意识到了。感觉就开始敏锐和敏感起來。离相有种渐渐越來越浓烈的不安。天命就是天命。从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就像现在。他命定的君主即将顺应天命即位。而且他正一步步向着漩涡中心的宿命位置移动。就像那颗蓝色的星一样。被命运的涡流束缚着。早已限定了轨迹。只能绕着那一个中心点盘旋。
即使那中心是最深的海洋。最令人窒息的泥沼。只要时机到了。他。白泽。都必须义无反顾。因为这是宿命。无法逃脱。
过了许久之。离相才终于开口了。“右梧。我也许。能在你身边陪伴你的时间不多了。”不能陪伴还只是情况的一方面。最坏的可能性离相根本不愿意想。也不愿意开口多提一个字。
一直见离相的情况不对。现在又听到这样的话。右梧无法不多想。他握紧离相有些凉的手指。“你骗我对不对。你说你沒事都是骗我对不对。就不该离开浩瀚山。但你离开了。所以现在遇到麻烦了对么。”
离相因为右梧的误解摇了摇头。随即却又想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私自离开究竟会是什么后果。也许真的会活不长也不一定。其实与面对最糟糕的情况比起來。他宁可在右梧身边多陪一段时间。保护他到最后一刻。然后由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自由自在地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担心着现在还能左右自己言行的自己。在不久之后也许就如同傀儡一般。受着不明力量的影响。做出自己也许死都不愿意面对的事。
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深重的无力感。就像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宝物一瞬间变成了流沙。顺着指缝溜走。那之后再看手中一切皆无。一切皆是虚幻。一切拥有皆变成乌有。
离相俯下身子。忽然紧紧抱住了右梧。
“离相。你究竟怎么了。说句话啊。说句话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这样让我心疼了。真的。离相。”右梧已经感觉离相抱得很紧了。但他的臂弯却仍在持续加力。沒一会儿就几乎勒得右梧几乎无法呼吸。胸中有一口气憋得难受。
“离相……我喘不过气了。”
右梧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却感觉到勃颈处一凉。努力抬头看。上面是一望无尽的白色光芒。他一路下來自然知道上面什么都不存在。所以根本也不可能有水滴落。
脖子上又是一凉。这回右梧明白了。心脏随着明白的一瞬间颤抖起來。这在自己皮肤上湿凉的触感。竟然是……竟然是离相的泪水么。
怎么会……
离相一向那么高高在上。对他人甚至是冷漠的。即使微笑也带着距离感。永远高不可攀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样子。他怎么会哭。
原本的询问和一声声的呼唤却在这两地泪水中瓦解了。右梧心中闷闷地疼渐渐变成锥子扎了一样的锐痛。竟是想问也问不出了。
抱着自己的怀抱宽厚温暖。但那肩膀却在颤抖。那坚强的人却在流泪。
右梧也顾不得自己已经被抱得太紧几乎窒息了。也用力回抱住离相。几乎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不论如何我都会跟你在一起。你现在不想说就不说。但记住我一直在。离相。我喜欢你。胜过一切。离相……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同你一起面对。”
离相听到右梧的话。忍住了要再次滴落的泪。不能在右梧面前哭。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这一面。可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却如同将整座浩瀚山的山脉都压在了他的肩头一般沉重。他抱着右梧似在抱救命稻草一般。
可却无法用那纤弱的稻草和柔暖的声音将自己拉出必然下沉的漩涡。而只会将最珍爱的这人拉着向下坠落。
许久许久之后。离相平复了情绪。放开右梧。右梧犹豫了一下儿。知道离相一定不愿自己看到他哭。却还是向后一步。看向了离相的面庞。那里却沒有泪水。只有眼神中的一片冰雪世界般的苍茫。
离相单膝跪下。将天命书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暂时放在了脚边不去理睬。而是拉起右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