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在右梧眼里。整个世界皆失去了光彩。天地万物一片虚无。所有喧嚣归于沉寂。他仿佛处在广袤无际的浩瀚宇宙中。而那宇宙的中心就是那把匕首。那把此刻仿佛以慢动作飞向离相胸口的匕首。
刀刃是带着冰蓝光泽的深灰。血槽上还带着已经开始凝滞的血迹。
那是离相的血。
离相眼中的景象却平静得多。只不过是面对死亡而已。活了五千多年。他不是不厌倦的。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不用去面对无法面对的抉择。对他來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可以死在此时此刻。对他來说。也该是上天与命数给他最大的怜悯。
但就在匕首即将触到离相胸口的时候。离相忽然感觉到心悸。那匕首还未触到他。他却感觉到心悸。几乎同一时间。那匕首的尖端碰触到了离相。紧接着。刹那间白光大作。
离相张开眼睛。只看到自己被一团白光包围。而在那白光的作用下。原本直指自己的匕首却转了方向。缓缓地掉了头。而后被白光推动一般。朝着远方的一棵树飞了过去。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离相还未反应过來。那匕首已经砰地一声钉入了树干。
白光淡去的同时。离相脑中出现了一个声音。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第一次听到却让他觉得熟悉。并为之微微颤抖。
服从于我。为我所用……
白泽。服从于我。为我所用。
离相怔愣当场。虽然刚刚从死亡中脱离。他却像是仍被刺穿了心房一样。
他无法杀死自己。这个事实已经十分明显。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连自尽都做不到。如此说來。这几千年來谨小慎微岂不是笑话。
受到所谓天命的左右。他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任何一件大事。不论诞生活着抑或死亡。他总觉得自己至少掌握了一部分主动权。却在此时此刻才真正发现。自己永远是个傀儡。
活在看不见触不着的天命之网中。他就像是被蛛丝困住的飞虫。即使拥有美丽翅膀却也无法挣脱束缚的蝴蝶。而且翅膀越是美丽。缠绕其上的蛛丝就越是多到数不清。
此刻的右梧不知道离相的心情。离相也同样无法明白。自己之所以无法了结。原因却在司岚律的一句话一念想法而已。
即使此刻还未进行仪式。司岚律也已经成为了白泽的主人。他的愿望和话语会成为离相的准则。而他说了希望白泽为他所用。因为这句话。离相背离其宗旨的自尽行为。自然无法达成。
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山与山之间的间隙。如同金针一般的阳光一根根穿透山谷。也穿透离相的心情。
太阳初升。新的一天开始。此时此刻。在帝都承泽帝宫之外。文武百官也已经准备周全。只等着太阳升起到合适的高度。便开始进行新帝即位仪式。
一时间。离相心中掠过无数想法。再试试自尽。甚至强迫青灰了结自己。可不论他心中如何想。他此刻的身体却都在依照本能行动。
在他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的同时。他颤抖着手摸进自己的衣袖。
从中间拿出了那块薄薄的玉石板。天命之书上十分清晰的。用无人可以忽视的字迹。写了“司岚律”三个字。还有他即位的时辰。也就是此时此刻。
身为白泽的使命感操纵着离相的行动。他的眼睛稍稍失神。在恍惚感中。他变为了兽形。身体被浅淡的灰色光泽覆盖着。再也不是曾经的纯白。不过他无暇顾及这些。
挣扎着对抗本能走到封住青灰和右梧的结界前。离相对青灰道:“过一段时间。结界会自动解除。青灰。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保护右梧。并且……如果可以的话。一生不要离开浩瀚山。”
他只能说完这些。身体就已经先于他的意识开始了行动。他的前足踏地。将身体向上托起。
他必须及时赶到即位仪式。这是他心中此刻占据一切的想法。
腾空并离开很远之后。离相才挣扎着回头。看到了在结界中眼圈通红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右梧。
他的速度相当快。这一眼看过去。还未來得及仔细。右梧的身影就变成了小小的一个点。渐渐消失在了茫茫浩瀚山的绿色中。
他看着自己下方绵延无尽的山脉。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便不再有任何思绪。任凭自己凭着本向帝都赶去。
在他身后的群山中。那小小的溶洞前。他此生最为心爱的人。正离他越來越远。
且从此以后。再沒有力量可以在此生中将他们再次拉近。
离相只希望。如此一去。可以是永别。
“啊。。”宫女的叫喊声首先尖利地穿透人群。
“护驾。护驾。”接着是被惊动的武将兵士。通通拔出了刀尖指向任何危险可能到來的方向。
“陛下。请您后退。”黄岩统领挡在了司岚律驾前。保护司岚律的都是禁军。他作为地方军的统帅。虽然出现在仪式现场。却未带自己的兵卒。情急之下。他也只能自己上阵护驾。
司岚律的神情十分安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