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命。正要带右梧下去。司岚律就补充道:“还有。这是个妖言魅惑危言耸听的狂徒。除了进食外。把他的嘴巴给我封起來。如果他不配合。就直接割了舌头也可以。”
被带走之前。右梧只深深看了司岚律一眼。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司岚律却不为所动。吩咐道:“离相。命令你守在这狂徒的囚牢之外。沒有我的命令之前不许妄动。以配合侍卫为优先。”
离相一言不发。点头之后跟在一行侍卫身后出了书房。
司岚律足足派了十几名侍卫押送右梧这个看起來清瘦的少年。他走在队伍前端。身前有两名侍卫长手持长剑。而离相走在队伍最后方。隔着人群。他沉寂的目光只能远远看到右梧的背影。时隐时现。
虽然不长的距离。却像是阻隔了万水千山。遥不可及。即使他有着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却也追不上他前进的脚步。跨不过这十几人的阻隔。伸出手。也无法触碰。呼唤。也得不到回应。
曾经离相站在右梧的身前身侧。为他挡风遮雨。而此刻。仿佛一夕之间天地倒转。最亲密的变成了最疏远的。爱人成为了敌人。
而离相束手无策。他无法背叛司岚律。别说救出右梧。就是自我了结。他都无法做到。
如果沒有其它力量前來干涉。那么右梧的结局已定。
离相可以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在司岚律折磨右梧之前。自己亲手将他结果。免除他的痛苦。而如果这一点仍做不到。那么就只有一条路摆在他面前。。眼睁睁看着右梧沦为官妓。最后被司岚律用最为残忍的方式折磨致死。
从洒满阳光的殿宇到阴暗潮湿的牢房。一路上。离相始终缓步行走。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最后方。晃眼的阳光在地面投下他的身影。他垂目看着。在迈进牢狱感觉到光线骤然消失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一滞。
猛然回头去看。身后的世界依旧光明耀眼。春季里的草木芬芳弥散在风中。随着纷飞的柳絮。吹拂过沉重的牢门。却吹不进那沒有希望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
风卷起离相银白色的长发。他站在阴影中。看着自己的发丝随着风的挑逗。在光与暗之间起起伏伏。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浮尘无依的一丝丝水藻。
海藻虽然漂泊。不知终点为何方却也不是一件坏事。并不像他。前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炽白阳光下最为浓烈的阴影。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这处牢房关押的都是死囚。都是在权力争夺战中败下阵來的牺牲品。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却个个被重刑折磨过。拔舌头剜眼睛断臂碎腿。不成人形的是大多数。即使有些身体尚且完好的。也早已看多了血腥画面受到过多的精神折磨而彻底崩溃。
这样的人比那些身体残缺的人更为让人毛骨悚然。他们有的趴在铁栏杆上。用舌头不停舔舐栏杆上每天受潮生出的锈迹;有的面朝着墙。用指甲不停抠挖着砖墙的缝隙。十指无一完好。指甲掀翻的掀翻。破碎的破碎。然后经年累月。在那血肉之躯上。再生出新的指甲來。扭曲变形。和着干枯的鲜血继续毫无意义地重复着抠挖的动作;还有人坐在角落里。让自己的身子紧贴着墙壁。恨不能缩进墙里。一边用惊恐的目光四处张望。一边扯拽着自己的头发。将它们一根一根拔下。他的头上。左半边已经近乎光秃。却也有三三两两新长出的发。长短不一。
右梧一路看着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或惊恐或狂喜。但更多的是像离相那样。死水一般。静寂无声。仿佛灵魂早已不在人世。只剩下尚來不及腐烂归尘的空壳。
走到牢房尽头。在等待狱卒开牢门的时候。右梧转头。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在发霉的闷湿空气中显得分外刺耳。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看向远处那一抹背光的身影。
右梧微微一笑。而后迈步进了那处终结他自由和希望的牢房。
手臂粗的铁栏杆。每根之间只留有手掌宽的间隙。两个侍卫长跟在狱卒身后进了牢房。将剑尖直指右梧。狱卒拉过钉在墙上的粗重铁链。用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之后粗暴地扣在了右梧的双脚脚踝上。
稍微一动。沉重的金属与地面之间摩擦出的声响就足以让人牙齿发寒。只不过右梧对这一切早已习惯。
经过那么多年。到底回到了相同的牢笼里。回到了受人摆布的命运中。实在可笑。那么多人为了他牺牲。为了他的命运做出了超乎想象的努力。最终。他却又回到了原点。
当狱卒打开他勃颈上的枷锁。再拉过细一些的铁链锁住他双手手腕的时候。右梧看看从窄小通气孔中照进來的晦暗光线。再看看地上铺着的发了霉的稻草。忽然眼眶湿润。
如果木风知道了自己又回到这种境况。大概会把眉头皱成个川字吧。
侍卫跟狱卒交代了几句。又检查过牢房内。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就撤了出去。
狱卒拿出一团脏污的白布。正要塞进右梧嘴里。远处就传來一道清冽的声音。“住手。剩下的交给我。”
狱卒看了看侍卫长。又看看缓步走來的离相。所有人都知道